既然是一出生便从未见过,何谈骨血亲情,原身该是恨她怨她的。 “阿秋” 易凤兰潸然泪下,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白秋,白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开了。 “阿秋,阿娘能抱抱你吗” “不能” 白秋背过身去,不去看易凤兰的神情,她冷漠无情的拒绝,她其实能理解易凤兰的心情,面对一出生就被抱走的骨肉,作为母亲,她的心定然也很痛。 “夫人,您不该来此” “我---” 易凤兰无力的垂下双手,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生来便形同陌路的女儿。 “阿清,送客” “是” “夫人,请” 易凤兰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白秋的房间,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滴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正如她此时的心。 “吱呀” 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白秋才松了一口气,她在考虑,要不要逃,这弥月谷很危险,可自己又该逃往何处? “小姐,接任仪式开始了” “嗯” 白秋步入月影殿,苏杭跟在她的身后,月影殿中站满了人,整齐划一的玄衣打扮。 “家主” 众人齐齐下跪,姿态放得极低。 “接任仪式,开始” 白秋伸出手接过苏杭递过来的三支清香,在苏杭的指引下参拜。 “仪式成” “我等誓死追随家主” 权利这种东西,诱惑力十足,有的人驾驭权利,有的人沦为权利的奴隶,可几世走来的白秋,对于权利已经免疫了。 “诸位请起” “苏杭,楼中之事一直都是你在打理,今后也交由你来打理” “是” 白秋很清楚原身的分量,很清楚月影楼中谁才是王者,她于苏杭而言,是傀儡,是棋子。 夜幕低垂,弯月高挂,弥月谷中膳堂里,白秋,白庭,易凤兰一家三口围桌而坐,易凤兰神色复杂难以言说。 “你才是家主,为何要将楼中之事交于苏杭打理?” 白庭厉声质问。 “” 白秋抬眸看着易凤兰和白庭,目光森冷,在白庭眼中,她看到了忌惮,在易凤兰眼中,她看到了害怕,在白庭和易凤兰看来,白秋已经成为和苏杭一样的人,一样的可怕。 “很久没有烧菜了,手艺都生疏了,阿秋,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将就着吃一些” 膳桌上摆满了菜,白秋的面前还有一碗长寿面,细白的面条上卧着一个荷包蛋,是易凤兰亲手做的,今天是原身的十九岁生辰,这是她第一次有父母陪伴着过生日,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你的命运如此,怨也无用,恨也无用” “您为何认为我会怨会恨?我已经是月影楼家主,地位比起您,该是略高一些的” “你---” 一句话就噎住了白庭。 “来人” “在” 两个影奴闻声步入膳堂。 “将这一桌子菜拿去喂狗,另外将这二人逐出弥月谷,非我允许,再不准入谷” 白秋说的是逐,不是请,白庭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怒目看着白秋,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你好大的胆子” 白庭周身弥漫着怒气,和淡定的白秋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颐指气使,你有什么资格,你除了冠以我一个姓氏之外,给过我什么?” “阿秋” “老爷,你别跟阿秋计较,她还小,你别生气” 易凤兰站出来打圆场。 “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将楼中之事交于苏杭打理吗,因为我只会杀人,不会做生意,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八百六十三人,每一个都记录在册” 白秋的语气逐渐冰冷,她在替原身打抱不平,生来便沦为杀人的工具,在尸山血海里求生存。 “你在央求我们可怜你吗” “呵” 白秋闻言轻笑出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滚” “再不滚,我就让你们二人横着出弥月谷” 白秋不是善人,相反的,她是恶人。 “家主” 苏杭负手走进了膳堂,目光落在白秋身上“家主息怒” “是我失仪了,我不该跟一只汪汪乱叫的野狗计较” 白秋起身拂袖而去,留下苏杭善后。 白秋躺在床上,终究是怒气难平,坐起身来强迫自己冷静,盘腿而坐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尽可能的静下心来。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 “何事?” “小姐,苏杭长老有请” “知道了” 白秋随阿清去往月影殿,白秋不了解苏杭是一个怎样的人,不存在危险,白秋暂时不会离开弥月谷,做一个傀儡也好,至少吃穿不愁。 “苏杭” 月影殿中,苏杭背对白秋负手而立,他的目光落在摇曳的烛火上,狭长幽远,仿佛透过烛火能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白秋想,苏杭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苏杭听见白秋的声音便转过身来,自怀中取出一个棕色卷轴递给白秋。 “你杀过人吗” 这问题问得突兀,也叫白秋不知如何作答。 “云州城主苏胤,十日期限,杀了他,当作是历练” 白秋接过卷轴打开来,将苏胤的资料尽收眼底,买他性命之人是他的嫡子苏雁南,买凶杀父,心够狠够毒。 “是” 若是苏杭知道自己所杀之人比起原身多了十倍不止,会不会还想着历练她,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可以离开弥月谷,去看看这个异世界。 “杀人报名号,她的名号,绝杀,是天玄大陆杀手榜第一人” “是” “这是夫人送你的生辰礼物” 苏杭又递给白秋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白秋接过将之打开,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支玉簪,玉簪上雕刻有繁复的花纹,温润美丽。 “应该值不少钱” 次日一早,朝阳初升,白秋和阿清便启程去往云州城,可御剑而行,可乘马车而行,白秋选择了乘马车,从弥月谷到云州城约莫需要三日时间。 “红云花苑” 白秋蹦跶下马车,驻足在红云花苑门口。 “小姐,这是青楼,不是客栈” 阿清出言提醒。 “我知道” 红云花苑是云州城中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烟花之地,白秋走进红云花苑,老鸨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姑娘是外地人吧,看着眼生” “嗯” “姑娘楼上请” 老鸨扭着她那粗壮的腰肢将白秋带进了二楼的一间临窗雅阁,对于一个姑娘家来逛青楼,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把你们楼中唱曲儿最好听的姑娘叫来” “这---” 老鸨欲言又止,阿清了然于心,自怀中取出荷包,拿了一锭银子递给老鸨。 “客官稍等” “小姐,后日是苏胤的六十大寿,是否在寿宴上动手?” “何必扫了人家的兴,让他过完六十大寿也不迟,另外你去查一下,客人为什么要杀他?” “是” 阿清领命退下,雅阁中只留下白秋一人。 “客官,这是我楼中唱曲儿唱得最好听的姑娘,叫落花” 清秀脱俗的一张脸,双眸纯净如水,与这青楼的风尘气格格不入,眉目间透着不慕繁华的娴静之色。 落花席地而坐,素手抚上琴弦“不知客官要听什么曲儿?” “挑你拿手的” “是” 白秋躺上软塌闭目养神,琴音如流水缓缓流淌,清亮婉转的歌声回荡其中,白秋莞尔一笑,这样的日子,不可多得,自当好好珍惜。 一曲唱完,白秋听得意犹未尽,比起二十一世纪那种流行音乐,白秋更喜欢古风小调的细腻舒缓。 “我会在此住上十日,落花姑娘你每日来此唱一曲” “是” 夜晚时分,阿清推门而进,阁外歌舞升平,此时才是一间青楼最热闹之时。 “查到了什么?” “苏胤的一些风流韵事” “另外,苏杭长老传来消息,客人要求在苏胤的寿宴上动手,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 “嗯” “小姐当真要在青楼住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