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墨城陆府。ranwen.ranwena` 阿七看着坐在庭院时而皱眉、时而温柔浅笑的陆云,甚是不解:“小五,陆云怎从帝京回来就神不守舍?” “都说伤春悲秋,怕是思春咯。” 一旁的陆云眉头挑起:“小五,你怕是嫌事少,前头与突厥人交易的布匹可有清点完毕?” 小五尴尬一笑,瞪了一眼阿七:“谁说管事神不守舍,耳聪目明不知多犀利!” 阿七捧腹大笑,府里也就他和陆云最为熟悉,想不到一个小小短工,竟能坐上管事之位,真不枉当年他冒着性命危险救下他。 正笑着,一双黑色长靴已落在他的跟前。 “阿七,我有话问你。” 陆云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双深邃的眸子锐利无比,阿七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你尽说便是。” 陆云坐下,薄唇轻启:“我何时进的陆府?” “……” 阿七心头一缩,“阿云,你为何忽然问起此事?雇佣契约还在家主手里,清楚记载你乃是三年多以前进入陆府。” “真的?” 陆云沉默,那日醒来,他已记不得事,头晕目眩整个人昏昏沉沉高热不退。 陆家念及他是因水匪受伤,便收留他,让他有了容身之所。 此后大半年,他几乎都在陆府养伤。 大家都是下人,没有什么银钱,偶尔捡上些药草,求得几个偏方,只要吃不死人便尽数喝入腹中,好在伤势一天天好了起来。 阿七与他住在一间院子,相比旁人,照料他不少。 阿七见陆云沉默不语,又是道:“阿云,想不起以往的事就别再想了。现下的日子多好,你是陆府的大管事,家中大小事都有你说话的余地,挣的银子能让你一辈子无忧无愁。” “可总觉得将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阿七忙着叹息:“有什么事,比吃饱穿暖还重要?在墨城这个鬼地方,要是没吃没喝,早就饿死街头。” 顿了顿,又是一脸正色道:“外头的突厥人多张狂,若不是老爷在墨城有一席之地,怕是稍不甚便会被突厥人杀死。” 阿七笑着拍了拍林有天的肩膀:“不管你以前是谁,享受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当日南下,一船人遇见水匪,下人死伤不少。 打捞上来的人基本都还活着,便启程回墨城。 “陆云”是他打捞回来的,当时夜色已深又加上遇上水匪心有余悸,慌乱之余也没瞧清人影,等上了船掌了灯,才发现捞了个陌生人回来。 阿七害怕不已,平日连杀鸡都不敢的人,更是不敢将人扔回海里。 正当他愁眉不解的时候,此人就幽幽醒了过来。 本以为这下好了,可以捎信给他的家人,将其接回家中。 岂料此子倒好,将以往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可把阿七急坏了。 阿七心头七上八下,捡了个不相识的人回来,人不仅撞坏了脑子,又是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家主会不会责罚他,或者嫌麻烦将人扔回海里? 这般一想,眼见就要回到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