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在军营里游荡一阵的白芷,最终停在千百帐篷中的一处。
白芷在帐篷轻声喊了声“布吉”。
“诶”,突然一声喊,布吉未加思索便应了声,今日倒是热闹,找布吉的人可不少,布吉掀开帐篷的布门,从里边走了出来。
可开门见的是白芷,布吉又惊又不解,直至白芷先开了口。
“布吉,今日,我俩儿换个睡觉的地方。”白芷决心已定,就等布吉开口答应。
“行是行,只是白芷姑娘这是为何?”布吉像是要刨根问底。
“你家少爷受了伤,男女授受不亲,换药不便,还是你在妥当些。”白芷找了理由搪塞了去。
“倒也是”,布吉觉得白芷说得也在理,便自觉的让出了自家帐篷,往华昭的帐篷内走去。
今日与布吉同一帐篷士兵,正好轮上他值守哨所,这两三日都没有机会睡自家的床榻了。
华昭所在的帐篷内,彩鸢已走多时,而那碗带偏方的汤药,华昭却还未喝一口,闲置于一处,已凉透。
良久无动静的帐篷外,又传来脚步声,华昭竖耳细听。
“少爷”,掀门而进的是布吉。
“你怎么来了?”华昭难掩失落。
“白芷姑娘说让我来这屋,好方便给少爷换药。”布吉这话并未安抚到华昭,反倒更泄了华昭的心气。
华昭轻应一声,帐篷内便再无说话声,布吉累的早早睡去,唯剩华昭,又是辗转难眠之夜。
而在军营顶上的山峰处,李玄看着山脚下的灯光一点一点的熄灭,只剩几处篝火还燃烧着,李玄也以地为床,仰躺着望着高远的星空,计划着该何时去找白芷。
桃花尝尽几百年的修行之苦,就是为了化身成人,若要将剑中分魂合而为一,桃花又要再变回妖精,可若放任不管,这世间就再无桃花。
此刻,一直跟着李玄的白霜,方才因不胜酒力,早已睡躺在旁,身上盖着李玄准备好的衣裳,嘴里还不停的嘟嘟囔囔,说着迷糊的酒话。
这一夜,就在白霜间歇性的呓语声中消磨到了天亮。
高山之上,日出尤为耀眼,刺眼的光亮从山顶一泄而下,散向低矮之处,照亮了山下的军营。
华昭早早从帐篷中醒来,走向另一处帐篷处。
而这举动正好被彩鸢撞上,彩鸢轻唤一声便打乱了华昭原本的计划。
“少爷,这么早,去哪?”彩鸢端着一盆衣裳,是来收脏衣服的。彩鸢方才已去过了华昭的帐篷内,见只剩布吉,就又出来看看。
华昭只是礼貌以笑回应,未有言语。
“少爷,可是去找白芷姑娘。”彩鸢好似已知晓白芷是女儿身的事实。
华昭瞪圆着双眼看着白芷,心中已料定必又是那多嘴把布吉。
“少爷莫怕,我自会保守秘密,只是少爷如此频繁的找白芷姑娘,日久若生情,必容易被将领们看出端倪,只怕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彩鸢似是好心的劝解。
继续说道着:“华昭少爷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喊我就行,我定尽力而为。毕竟我本就是女儿身,不至于惹出什么乱子。”
彩鸢这些话,远超了她洗衣妇的身份,城府不浅,华昭重新上下打量起她来,好似从未见过般。
彩鸢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过身子。
这时,华昭与彩鸢身旁的帐篷,白芷正从里边掀门而出,见此情境,一时语塞,站在原地,走不了又不想留。
“白芷姐姐,你醒了。”彩鸢见白芷出来,端着一盆衣裳喊上白芷。
彩鸢这声喊,肯定是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白芷诧异的看向华昭,以为这事是从华昭口中而出。
可华昭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彩鸢便将白芷一起拉离了华昭。
“白芷姐姐,可否陪妹妹一同去河边洗衣裳,妹妹一人拿不动这么一盆衣裳,这盆沉得很。”彩鸢说着,重新掂了掂,好似真有些沉。
“来,我帮你拿一半。”说着,白芷从彩鸢装衣裳的盆子里,拿出一半的衣裳抱于怀中。
“有劳姐姐了。”彩鸢客气道。
白芷领了情,淡淡一笑。
“白芷姐姐,你是女扮男装,那我以后就不喊姐姐了,以免遭人起了疑心,被周围的将士们发现了去。”
华昭看着彩鸢与白芷的背影,两人各拿着一堆的衣裳,一同往河水边而去。
走了一里地,彩鸢与白芷来到士兵们常来的河水边,只是现在是清早,来人不多。
“呦,彩鸢来了。”一士兵正光着膀子,拿起水桶捞了满满的清水,一下两桶,一拎而起,往彩鸢走去。
那士兵将两桶往彩鸢身旁一搁,便攀谈起来,“彩鸢姑娘,怎么老不见你,大家都对你尝得口水直流。”
说罢,只见那士兵伸出手欲挑起彩鸢的下巴,被彩鸢一闪而过,娇嗔道:“你可真会说笑,我就是个洗衣妇,哪能这么香气,引得你们喜欢。”
“彩鸢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就喜欢你这种的,欲拒还迎。”那士兵得手朝彩鸢的胸脯不安分的一摸。
此举吓得彩鸢连连后退。
“彩鸢姑娘,别怕,以后可要常来看看我们,别光洗衣服,多没劲啊。”士兵拎起搁在地上的两个水桶,接着道:“过两日我们便要再次征战,若胜战归来,你们这些女眷必要被赏赐给众将士,若运气好是个将领,若时运不济只能是个小兵。如此,彩鸢姑娘何不跟了我去。”
这士兵如此大口气,无非是占着那裙带关系,趾高气昂。
彩鸢并未立刻回绝于他,而是打着太极,来回道:“小哥哥莫心急,奴家年纪还小,也不懂什么男女情爱,所以只懂洗衣做饭。今日小哥哥教导的是,等你们打胜战归来,我必去给您庆功去。”
“得嘞,彩鸢姑娘,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恭候着。”那士兵听了彩鸢一番话,已觉抱得美人归,心中美哉,拎着两沉沉水桶,一路不停的晃出些水,往军营而去。
等那人走远,彩鸢回头,见身前的白芷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有些难堪的端起盆子朝河水边走去。
彩鸢将衣服倒出,浸泡在水中,不由道:“这是军营中不成文的规定,如此,我倒羡慕姐姐你的假扮男儿身,还有华昭少爷的一路相护。”
白芷见彩鸢只是独自逞能的说道着,便没有多言,走到河边,一并洗起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