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一边朝前走,左手拨弄着手中的凤羽令的毛。
“还烤凤凰呢,待会烤个瞎子给你吃!”
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右肩,都受伤了,好吗?自己都受伤了,这个人还有没有半点人性啊?
穆清决定了,待会儿自己先去找点野果子饱腹,那个瞎子饿不死,自己倒要饿死了。伤了手臂,不能变成凤凰飞起来了。穆清只得在这个回回道道比迷宫还迷宫的深林走着,凭着鸟类同样出类拔萃的嗅觉。穆清居然寻到一处樱桃林。停下脚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瞎子的所在地已经好远了。不过穆清看了看手腕上的铃铛,那个家伙无论走到哪里,自己都会找到他的,这个追铃术可是凤凰一族的绝技呀。
手一挥一串玛瑙一样的樱桃就朝自己飞过来,尽管只有一只手,穆清吃得也很欢快。樱桃是她最喜爱的食物了。酸酸甜甜,满足了自己对食物味道的欲望追求。
当她吐出不知是第多少颗樱桃的籽的时候,感觉到一阵林波涌动,不,这林波涌动的状态已经持续好久了,这是穆清现在才发现而已。难道是哪个人像自己一样闯进了这个由瞎子把控的禁区?
穆清决定去看看,因为穆清自认为自己可不像那个瞎子一样,有些冷漠旁观。
阵法内。
女毒尸榴红正与盅蚕干得正起劲,但是明显得,榴红的道法有些比不上盅蚕。所以榴红就召唤出了野狗军团。
野狗军团一只一只地朝盅蚕身上扑过去,盅蚕就让这些阴尸化成类似于糖浆一样的东西。
一身黑纱的棠姬手握蛟蛇鞭,仿佛与这场战事不相关,一旁独立。
盅蚕是个作战的厉害角色。
很快一群群的野狗军团都化成了类似糖浆一样的东西,被吸食殆尽。
盅蚕的身上凸起了一个个的肌肉块,这样的饱餐让他越来越有力量。
女毒尸榴红有些惊讶地往后退着,她碰到了对手,不,是高手。这个人的阴戾完完全全在他们野狗军团之上。
榴红以一种与主人星隐独特的沟通方式:主人,怎么办,野狗军团有些敌不过这些人。
树上的星隐睁着没有聚焦的眼睛,“这些人?”
又是谁到这里找茬,既然来了,就让这些人出不去!吃了自己的野狗们,是吗?
星隐嘴角扯起冷酷的笑。
以为吃进了自己造的阴尸就没有事了吗?
星隐由一副平躺的姿势盘腿坐起来,指尖升出一团磷火,继而就幽暗地焚烧起来。
盅蚕三步两步就冲到了榴红面前,刚要掐着榴红,盅蚕的全身就开始陡然地出现痉挛的现象。
盅蚕后退几步,刚刚吃下去的阴尸是被设下了反噬之咒。
棠姬意识到了盅蚕的不对劲,一甩蛟蛇鞭从背后支住了盅蚕。
“盅蚕,你怎了?”
盅蚕却涨黑了脸,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一个掌直接劈向自己的心口,大量的黑血和粘稠的东西从盅蚕的嘴里喷出来。
黑气一团一团地在盅蚕周身游走。
棠姬刚想要靠近盅蚕,想要帮他一下。盅蚕却惧畏地往后退,盅蚕本身的力量有多大,这个反噬法对他的伤害就有多大。可能会让他神志不清,所以现在的他,对于主人来说就是一个危险。
盅蚕绝不能让自己伤了主人!
棠姬耳边是盅蚕撕天裂地的喊声,在那暴力的波流朝自己袭来的时候,棠姬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然后自己就被这阵波流给冲撞开。
待到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再次到了山脚下,而盅蚕已经不见了,那些阴物也不见了。山脚下的和煦的夕阳景色与刚才的暴乱,让棠姬的心里升出一种错乱的感觉。
蛟蛇鞭仿佛刚刚是被那股暴击给击伤,疲软地贴在地上,棠姬将它捡起来。蛟蛇鞭瞬间就变成了黑色的镯子套在了棠姬的手腕上。
棠姬站起来,尽管刚刚她是跌倒在尽是尘土的地上,但是她的衣服上却是一粒灰尘也没有。黑丝毂纱永远是那么的冷艳。
刚刚的暴流是盅蚕弄的,棠姬知道这是盅蚕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才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魔父说,成魔就得睚眦必报。没有必要为别人的伤害承受。所以这个地方,她是要定了!
待到穆清赶到事故发生地时,早已是人去楼空。只有十里之内的树木像是被飓风摧残过一样全部都倒下了。难道刚刚这里进行过一场无与伦比的恶斗?
瞎子?
穆清顾不上自己受伤的手,赶紧穿越密匝的深林朝星隐飞过去。
老树干上,星隐晃荡着腿,一副悠闲的模样。
老远就听到了那只蠢鸟的铃铛声,这只蠢鸟不会真的给自己烤了一只凤凰回来吧?
刚刚那个家伙还真厉害呢,不过吃下了自己的阴尸后,现在应该暴毙身亡了吧。
在越来越近的铃铛声之后,一个像是什么动物倒地的声音。
铃铛声戛然而止。
“喂喂,你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叫你拿只烤凤凰,你怎么这么慢?”
穆清跌倒在地,手脚艰难地从地上勉强地站起来。看着那个瞎子人事无关,无心无肺的坐在高树之上。
带着脸上的一块淤青,带着两只眼睛的泪水,呜呜地就开始哽咽起来。
星隐等来的居然是那只蠢鸟的哭泣。一点都不压抑的哭泣,肆意宣泄着情绪的哭泣。
“喂,蠢鸟,你哭什么呀?被凤凰给啄了屁股了?”
“不是”穆清用哭腔凑出声音,“我以为,我以为你死掉了……呜呜……”
失掉瞎子的那种心情突然变得格外真实起来,好像这是真的会发生一样。穆清哭得停不下来。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的肆意为自己哭泣呢。尽管自己并没有像那只蠢鸟所说的已经死掉了。但是他哭得这样的单纯的真心实意,不由得让星隐的内心一阵温暖。
这只蠢鸟啊,真的是太蠢了。
星隐从树干上跳下去。寻着哭声慢慢地走到穆清的身边,将手搭载了穆清的肩膀上。
“算了,我原谅你了,不要哭了,我耳朵疼。”
“嗯?”穆清泪眼朦胧地看着星隐,她不懂,这个瞎子在原谅自己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瞎子一定松动了,
带着哭腔问道:“那你愿意做我的朋友了?”
“你就这么孤独吗,蠢鸟?”
穆清点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
“哦,这么可怜吗?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做你的朋友,不过你得事事时时得听我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知道吗?”
星隐一把捏上穆清多肉的脸蛋,捏了又捏,揉了又揉,“你说你这只蠢鸟,你从小到大到底吃了多少好东西啊?”
“疼疼,”穆清连连呼道。
但是星隐不管不顾,“我的小弟啦,蠢鸟~”
穆清听到星隐表露出的一种少年感的轻快,不禁哭中笑了起来。
母亲说得没错,努力总是有结果的,现在她身上的伤都是光荣的勋章。
棠姬仰起头,借着夕阳的光,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些好像是落在世界之外的群山。那个人,神秘的人就在这群山的核心里。一定会找到他的。
才一会儿,站在这里的黑衣女子就不见了。只有一只红色的蝴蝶落在翻起的土块之上。
雀灵儿化成人形,以和棠姬同样的仰望姿态看着这里的群山。
如果刚刚她没有看错也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毒尸她不仅见过一次了。俩次都是在星隐身边见过的。如果真的是那个女毒尸的话,那是被星隐控制的女毒尸,也就是说,星隐可能没有死。漠生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这里,关于星隐漠生应该都不记得了吧,但是星隐真的在这里的话,漠生又来这里。
难道时隔六年,漠生见到了他,所以漠生才会来这里,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漠生才来这里的。但是刚刚阴法的阵势,雀灵儿相信,那就是星隐的笔法。
星隐真的在这里?
雀灵儿禁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怎样奇怪的情况啊。
漠生又来找星隐了,即使她失忆了。
星隐被推进诛妖池竟然还没有死掉,反而是在这么个深山老林里重生了!
但是星隐知道漠生前来找他了吗?刚刚那个阵法,星隐应该是知道,有人闯进阵法了呀。可是他为什么不出现?
如果星隐没有见过漠生,漠生绝不会离开魔渊的耳眼悄悄来到一个离魔渊如此远的地方的。
他们俩个先前一定是见过了。
雀灵儿突然讽刺地笑了起来。
漠生,你这个魔渊少主,没有了记忆的魔渊少主为何又来这里呢?你还是觉得哪里怪异吧,你还是不喜欢安流吧。
安流?
雀灵儿应不应该将这件事告诉安流,如果不将这件事告诉安流的话,恐怕又会铸成大错,而这个错误的后果,只能是安流承担痛苦,安流那么爱着魔渊的少主,雀灵儿也那么爱着他,像是追梦一样的爱着他,她宁愿牺牲掉自己,也不想要让安流受伤。
这件事到底要怎样办呢?
雀灵儿呆呆地站在这里,这一辈子,她是摆脱不了自己这悲哀的宿命了。
晨曦交替。
又是个美好的夏昼。
雀灵儿徘徊在山脚之处。
一直在想,要怎么进去这座山,只有进去,她才能一探究竟。
身后却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这位姑娘,你找谁?”
雀灵儿愕然地转过身,却看见一位模样十分清秀的公子,他一手拎着两条鱼,一手拎着一坛酒,腰上的那个令羽却格外扎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