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滴答。
有水流淌,四面八方冰冷的空气袭来。
祝萋萋被黄琮像扛麻袋似的扛着走,不多时,耳边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还有……人声。
“放我们出去!”
“放我们出去!”
“我要回家!求你放我去!”
“……”
“……”
凄厉的声音听起来如泣如诉,女子独有的细嫩嗓音此时已经有些沙哑,铁链的碰撞声,听起来有些狼狈。
是那群失踪的少女。
“阙听春给这女人下的药早该醒了,怎么到现在还晕着……”黄琮疑惑的嘀咕了一声。
还不及细想,头便被撞了一下,嗑在铁器上面,祝萋萋被扔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缓缓睁开眼睛,呻吟了一声,抬眼才发现自己此时被扔进了一个铁笼子里面,而对面一个面容枯瘦生着一双鼠眼的男子正在给铁笼子上锁。
“啊!你是谁!你锁我做什么?”祝萋萋慌乱起来,冲过去抓住已经锁好的锁,抬头哭丧着脸央求道:“公子,公子,你放了我吧!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放了我!”
她惊慌的转头往周围的人,只是一瞟,周围便有八名形色枯槁的女子被关在笼子里,而其余八个笼子都是空着的,空着的笼子里面盘旋着一团一团黑雾。
而洞穴上空有一个约莫两丈的洞,透出光来。
周围点了几盏蜡烛,不是十分明亮。
“小姑娘,放了你?”黄琮露出邪恶的微笑,“可以啊……”
祝萋萋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微笑,周围笼子里的女人激动起来,嚷嚷起来:“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我们也什么都可以做!”
“不过要等明夜……完了之后我自然会放了你们……”黄琮含笑,站起身来冲周围的女人们,指了指空了的笼子道:“还是你们想像那些女人一样?”
众女顿时禁声,不敢再多话。
她们当然知道笼子里的女人怎么没的,拉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但是黄琮说过,那些女人已经死了。
轰轰轰。
一道铁门关了,黄琮也离开了。
祝萋萋脱掉碍事的外袍,伸手仔细摸了摸那铁笼子的材质,直接将两根钢铁给拉弯曲了,从笼子里面走出来。
众女本来还以为新来的会哭哭啼啼,结果对方摸了两下铁笼子直接掰开了两根钢管走出来了!还来不及想清楚怎么回事,众人已经开始嚷嚷起来:“救我们!快救我们!”
“闭嘴!”她们刚要吵闹起来,祝萋萋便冷声低斥道:“你们想引来外面的人么?”
众女顿时老实了,祝萋萋这才从衣服里抽出一块腰牌道:“我是燕京府的捕快,姑娘们稍安勿躁。”
众女顿时露出求生的热忱,抓住铁笼子议论纷纷起来道:“是大燕皇城来人了……”
“大家若是再说话,恐怕来的就不是燕京的捕快,而是外面的贼人了!”
言语刚落,整个囚牢里只能听见水滴滴滴答答的声音,祝萋萋望向那人,只见那人眉清目秀,脸上画了个梅花妆,身上穿着一袭红衣,站起身来时比之普通女子高些,胸口倒是有些平平的。
祝萋萋瞥了一眼自己的胸。
唔。
少见多怪。
“这位姑娘是?”祝萋萋想起折子上的名单。
“这是我族姐姚井繁,也是从燕京城来的。”和那女子关得不远的一名女子柔声道,声音里有几分虚弱:“我是姚慎庭。”
只见那姚慎庭端是生得娇俏可人,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清贵,虽关在笼子里显得有些狼狈倒也算的上是美人。
姚井繁?
这名字怎么听都个男人似的,要不是看姚井繁的长相,祝萋萋实在很难相信这是个女人。
可要有人说一个女人像男人。
这是会被揍的!
方群钟递给自己的折子上根本就没有姚井繁的名字,而姚井繁却是从大燕皇城来的,她微微蹙眉,再数了数周围的人,确实是是八名女子,她清了清嗓子,果断点了点名,点道“范锦谣”的时候,没人吭声。
祝萋萋再念了一遍,姚井繁站起来望着她,蹙眉道:“你是在叫我么?”
“?”
“你将我的名字念反了……”
“……”
祝萋萋摸了摸下巴,要是到现在她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她就白混了这么久。
这姚井繁乃是大燕皇城姚家中人,地位比之姚慎庭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这姚井繁出,别说他的顶戴花翎,就是他的全家估计都难以保住!
难怪随随便便还扔了一万两银子出来让她抓人!
一万两银子救一大家子人,不亏!
那方群钟也不敢明目张胆说姚井繁被抓了,故而在册子里只敢将姚井繁的名字倒过来写。
因那折子不算是上呈的文书,又是别人代笔,即便日后查到他头上,伪造文书的罪他也是可以抵赖的!
当官的,果然都老奸巨猾!
亏她还对方群钟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好吧,是对那一万两有点好感。
闲话休提,却听姚慎庭低声娓娓道来:“我族姐是因着担心我,为了救我才不慎被抓的……”
姚井繁微微蹙眉,道:“当时慎庭被抓,我心中焦急,便找了县官,他当下也派人寻了,我后来查探之下发现但凡是有无量真人庙里面无尽真人送的平安符都会被抓。我本以为是无尽道人做的好事,可谁知收了平安符之后,我晚上就被个女人抓来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这大燕皇城的女子也忒能折腾,不好好留在家里绣花,竟然还敢查案?!
祝萋萋不禁肃然起敬,再仔细朝她望去,姚井繁的头发散开,露出脖子上的鼓起的地方。
喉结。
果然,姚井繁是个男人!
祝萋萋不再去看她们,却是走到空的笼子里面,细细往那几团黑雾望去,鬼使神差的,她伸手透过笼子点了点那黑雾。
那黑雾仿佛是触摸到什么舒服的东西,顿时凝结出或明或暗的身体,是名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女,脸上的妆容靓丽,但是却与常人的妆容不同,多出了几丝妖异。
“谢谢……”那人冲她微微一笑道。
鬼魂。
笼子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咒,红色的符文奇奇怪怪的缠绕。
祝萋萋猛然朝周围七哥空着的笼子望去,果然,每个笼子上都有一张符咒,她心中微微惊讶。
忽然想起入显扬城那日,黑白无常说的话,明明有生魂,却难以觅得。
“这符是?”
“这符是专程用来困住我们的生魂的气息不散,顺带困住我们……若是在笼子里冲撞,便会受到雷击,只是一般人看不到罢了……”躺在笼子里小憩的女鬼道。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妖有妖道。
妖族未免欺人太甚!
祝萋萋伸手便要去撕那符咒,却听女鬼道:“你撕不掉的,这是外面的那只黄鼠狼亲自贴上去的,就算是一般的天师也不容易撕掉。”
“有人试过?”
“有。”
“谁?”
“外面的桃花妖。”
“……”祝萋萋微微敛眉,那桃花妖到底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她却不是不信,“有可能是因为她是妖吧……”
女鬼不说话,叹了口气,已经有些绝望,抬头便见祝萋萋伸手去“唰”一下将上面的符咒整张撕了下来。
女鬼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结结巴巴起来:“你……你……撕开了?”
“可能因为我是人,所以我能撕开!”祝萋萋望了望头顶的孔,不知道黑白无常能不能嗅到生魂的气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