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季府。
季花楹正在院里看书,丫鬟菡萏见她的茶凉了,便回到房间换茶。
这时,季花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束栀子花,雪白姣好的花身,沁人心扉的香气。
季花楹抬头,看向花的主人,只见来人一身灰色的下人衣裳,却掩盖不住他的风华,丰神俊朗的脸庞的脸上现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凑到季花楹的面前。
“小姐,你今日又美了几分呢。”夜歌尽看着季花楹,笑道,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
“葛井,你净胡说。”季花楹嗔道,栀子花般美丽的脸蛋浮现一丝无奈和淡淡的粉红。
那日,她在南河里救起落水的葛井,葛井因落水失去了过往的记忆,请了大夫来治却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葛井的记忆,不忍让失忆的葛井流落街头,季花楹把他留了下来。
葛井因她救了他,非要报答她,还说要以身相许,真是胡闹,季花楹并未当真。
且日日出现在她面前,送各种小物件,说些…胡话。
“季小姐,葛井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你美得像月宫仙子,我心似明月,为你照亮前路,不论你走到哪里,都不离月光。”夜歌尽这话说得十分虔诚,竟让季花楹忍不住去想相信他。
“葛井,你又来了,今日的活干完了吗?”这时,换完茶的菡萏出来了,见葛井又来骚扰她家小姐了,立马护主,挡在季花楹面前,生气地对夜歌尽说道。
“那些事哪有小姐重要呢?”夜歌尽笑道,目光还是不离季花楹。
“你个登徒子,赶紧去干活。”菡萏赶紧推走夜歌尽,让他远离自家小姐。
“季小姐,明日我会再来的。”葛井回头对季花楹说道,眼睛还抛了个媚眼,他有双狐狸眼,要多诱惑人多诱惑人。
待夜歌尽走后,菡萏不住说道:“小姐,还是把这葛井赶走吧,日日出言调戏小姐,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小姐的名声受损如何是好?”
而且,小姐已经和城内张家公子订了亲,年内就会完婚了,这之前绝对不能出什么乱子有损亲事。
“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菡萏不用在意。”季花楹风轻云淡,并未在意夜歌尽的话,她低下头,继续看书,目光扫了一眼桌边的栀子花,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弧度,这花倒是摘得好。
“小姐,菡萏把这花丢了?”菡萏以为季花楹不喜这话,立马要为自家小姐分忧。
“很美的花儿,你拿到房里用花瓶插好,放到我床头。”季花楹摇头,阻止了菡萏。
“好吧。”菡萏便拿起那束栀子花,进房间去。
夜深人静,季府众人纷纷入睡。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梭在亭台楼阁间,最后来到季花楹的房间,轻轻推开窗翻了进去,这人身姿轻盈,落地没有一点声音。
夜歌尽来到床边,坐在床沿,借着月光,看着熟睡的人,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带着微不可察的情愫。
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善良温柔,纯洁美好,和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人,干净得让人忍不住靠近,因为她是那样迷人。
季花楹睡眠向来浅,只要稍有动静,她便会惊醒,朦胧梦中,她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那人指尖的凉意惊醒了她,慢慢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床头坐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因身处黑暗,背着月光,看不清脸。
害怕袭上心头,季花楹欲开口叫人。
“菡萏…”一开口她就被那人捂住嘴。
“季小姐,是我。”夜歌尽低下头,与季花楹双眼对双眼,季花楹这才隐约看清了夜歌尽。
季花楹睁大了眼睛,眨了眨眼间,不再挣扎,夜歌尽这才放开她。
“葛井,你怎么…”夜歌尽靠得太近,季花楹呼吸急促了些,不住想往后退,可身后是床板,她哪里能退得了。
“季小姐,葛井要走了,特此来与你告别。”因身体背着月光,所以季花楹看不清夜歌尽的脸,亦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你要走了?葛井,你想起你的过去了吗?”季花楹问道。
“是,我想起来了,发现我还有不得不要做的事情,所以,抱歉,季小姐,我得走了。”夜歌尽很无奈。
“那你保重。”季花楹神情无异。
夜歌尽气急,这女人真是绝情,说走就让他走,也不挽留一下,亏他日日给她摘花,他决心要惩罚她一下。
于是夜歌尽抓住季花楹的手,低下头,吻上了季花楹的唇,深深一吻,极尽温柔。
季花楹愣了,脑子一下子放空,无法思考。
直到夜歌尽放开她,季花楹还没缓过来,她竟然被人非礼了,菡萏说得没错,是该早点把他赶走。
季花楹又羞又怒:“你,你…”
“呵呵。”夜歌尽觉得她这模样好生可爱,也越发喜欢。
“季小姐,记住,葛井是你的人,他日葛井定会回来以身相许,在此之前,季小姐莫要忘了我。”夜歌尽握紧季花楹的手,慢慢说道,而后起身,转身离开,消失在窗外。
季花楹呆呆的,说不出话来,那一刻,她竟想开口叫住那人,对他说留下来,心想自己真是疯了,被鬼迷了心窍。
月色如银河,照耀了谁?谁又是谁的月光?
南城城门外,一道黑影径直走过。
另一边,城外某处,此处有几人围在一起,在挖着什么。
走进一看,几人旁边还有一块墓碑,上面只寥寥几字——婷姑娘之墓,墓前祭品也没有几样。
此时那几人已经挖得很深,棺盖已经完全露出来了。
“大人,挖好了。”一人对另一人说道。
“开棺吧!”南雁起沉声道。
“大人,真要开棺,会不会对逝者不敬,且这婷姑娘怎么都不会是凶手吧。”那名捕快很怀疑,大人今晚竟带他们来挖前几日死去的婷姑娘的墓,这是怀疑婷姑娘吗?且为何感觉今日格外地冷,嘶,捕快不禁打了个寒颤。
“开棺之后就知晓了,开。”最后一个字,南雁起掷地有声,不容拒绝。
下属们无奈,只得开棺。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轻响,棺盖被缓缓打开,众人的目光不禁都被吸引进去,南雁起也不禁屏住呼吸,看向棺内。
棺内躺着一具尸体,身穿着美里的红衣,身体却是已经开始腐烂了,在夜色下有些狰狞渗人,也看不清原来的面容了。
“大人,这认不出啊?”一名捕快凑近看了一眼尸体,一阵恶臭味袭来,连忙后退一步。
南雁起则是下到坑道里,借着火把的光,仔细打量尸体,从头到尾,看得极为仔细,好像棺中躺得不是一具腐败的尸体,还是那位绝世倾城的美人。
“不是婷姑娘。”南雁起抬起尸体的右手仔细瞧了瞧,沉声说道。
“啊?不是?”捕快惊讶。
“有区别,手指长度和身高不同。”柯剑死后,他曾询问过婷姑娘,毕竟柯剑和南宫玉是因她起得争执,不过她的说辞天衣无缝,所以当时她并未怀疑她,后来在剑阁听了南宫玉的说辞后,他心存怀疑,本欲回南城后再调查一下婷姑娘,可是她却在他回来之前暴毙身亡了。
虽说婷姑娘额死因是情郎有难,心疾而亡,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可是他认为这个时机太巧合,巧合到奇怪,且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却不是本该躺在这里的人,婷姑娘去了何处?为何要假死?她到底是不是杀死柯剑的凶手?
南雁起心中升起很多疑惑,一时解不开。
翌日,无生照常早起晨练,待一个时辰后回来朱雀街十六号,发现家中来了客人,还是熟人。
“南兄?”无生见到梨树下对饮的程青与南雁起,小小惊讶了几分。
“无生,早。”南雁起见无生回来,起身打了个招呼。
“这是什么风把南兄吹到我这小院来了?”无生一笑,走到程青身边坐下,也招呼南雁起坐着说话,“南兄请坐。”
“冒昧打扰实属无奈,还望两位见谅。”南雁起正正经经说道。
“无碍,南兄若是遇到何难处了,尽管直言。”无生也不打趣南雁起了,毕竟青爷坐旁边呢,南雁起可是程青的小师伯。
“无生?程青…”南雁起刚开口又沉默了,面色也有些奇怪。
无生与程青对视一眼,心中奇怪,这是怎么了?
“南兄有话不妨直说,以我们的交情,有何事尽管开口。”无生只得又说了一遍,也不知南雁起
要说什么。
“无生?程青,你们可与桃园春阁的婷姑娘相识?”南雁起看着面前的两人,终是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婷姑娘?”无生给南雁起倒了一杯茶,放至他面前,风轻云淡地说道,“认识啊,那么美的姑娘,在下自然也是仰慕者之一。”
无生给自己倒了一杯,晨练了一个时辰,有些渴了,抬眸见青爷的茶杯空了,无生便给他添了一杯。
“仰慕?”南雁起反问。
“自是如此,不然南兄以为呢?”无生执起茶杯,淡淡一笑。
“桃园春阁的人证言无生你在选花魁前曾多次见面,举止亲密,婷姑娘对你甚为信任。”南雁起神情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