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吾浪和穆尔紫烟能潜入燕城,但潜不进大元帅府。-菠∮萝∮小-说 不知怎么的,他二人屡次接近大元帅府,都被一道说不清楚来自哪里,但绝对清楚意味的威压逼退。 许吾浪只好在某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陪着虽无明显悲恸,但依然明显憔悴的穆尔紫烟。 直至某日夜里,听闻穆尔元雄带着禁卫军离开了燕城,许吾浪怀着侥幸再次试了试,终于得偿所愿。 大元帅府里到处是血渍,家什器具零乱倒地,而府中的金银细软,甚至古玩字画则已荡然无存。 穆尔紫烟在府中呆了整整一天一夜,是真正的呆,像雕塑一样呆立院中。 许吾浪没有劝慰穆尔紫烟,也没让她饮水进食,就静静陪着她发呆,因为他潜入燕城的第二日,便知道了穆尔紫烟一直想知道的消息。 又呆到凌晨,许吾浪终于觉得该让穆尔紫烟知道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告诉后者,她府中四十余口已然被害,且被埋掩在城北十里的草原中。 意外的是穆尔紫烟并没有过激的举动,甚至什么举动都没有,只轻轻说了句去城北。 城北十里的枯黄草原中,有一个大大的新土堆。 穆尔紫烟没有像王朝习俗那样进行跪拜,而是静静地站在土堆前,脸上无悲无喜。 秋日西下。 “许公子……” 穆尔紫烟终于说话了,语气恢复到淡淡的,神情也是淡淡的,道:“多谢你陪我这么多日,现在我没事了,你且先走吧。” 许吾浪看着穆尔紫烟,看着她眼神最深处那抹绝然,挑眉道:“你呢?” 穆尔紫烟淡淡一笑,道:“穆尔元雄杀了我阿爸阿妈,杀了我府中那么多人,我自然要去找他讨个说法,要让他得到应该得到的惩罚。” 许吾浪似在提醒,道:“他是北氐国皇帝。” “我知道他是皇帝……” 穆尔紫烟淡然道:“在燕城不可能杀他,但在白鹿原便有了机会,双方交战混乱,我总能寻得机会。” 许吾浪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尔紫烟怔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既然穆尔元雄是北氐国皇帝……” 许吾浪展颜一笑,道:“那么北氐境内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臣民,北氐境内所有的土地都是他的领地……” 他看着穆尔紫烟,道:“杀了他的臣民,夺走他的领地,就是对他最大最好的惩罚,就是替你阿爸阿妈,以及全府的亲人报仇。” 穆尔紫烟默不作声。 许吾浪挑挑眉,自顾一笑,道:“或许我们认识太久了,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北氐人。” 穆尔紫烟看了许吾浪一眼,摇头道:“我是氐羌人,但不是北氐人。” 许吾浪挑眉,道:“然后?” 穆尔紫烟淡然道:“你说得对。” 许吾浪停了停,神色微凛,道:“我要去河套一趟。” 穆尔紫烟平静道:“一定是你们许家千眼阁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错。” 许吾浪虚眼看向西北的草原,道:“据说有一队人马正从大草原而来,我猜他们是想从河套折去白鹿原。” 穆尔紫檀沉默片刻,道:“我随你去。” 许吾浪不确定道:“你知道是谁?” 穆尔紫烟眼神深处那抹绝然更浓郁了些,道:“他也是我的仇人。” 许吾浪有些诧异,道:“厉害啊!” 穆尔紫烟看了许吾浪一眼,道:“我到底是北氐国的平喜公主。”说罢又淡然笑道:“曾经。” 许吾浪也笑了。 二人踏着枯草,向燕山西脉走去。 ………… 大草原深处,尘烟滚滚。 一纵队伍喝马疾驰。 那是三万余身着羊皮袄的氐羌汉子,个个轻装简从,除了身上背着的弯刀硬弓,便只有马背上系着的十数日口粮,整个队伍都没有辎重,看着像是一只千里突袭的奇兵。 那是氐羌族的查洛部人。 队伍最前方骑白马的汉子,正是查洛部首领图银。 图银是克洛部首领图金的亲弟,也是氐羌族老首领穆尔左的贴身侍卫,当年便拥有初神境身手,现在眉间神气隐涌,显然已到了初神境大成阶段。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和他的亲哥图金一样,成为举世罕见的明神境高手。 秋日西下。 图银抬眼看了看落日,又左右观顾一番,下令队伍顺着一条在枯草中静静流淌的小河宿营。 “首领!” 一名满脸疲惫的氐羌汉子,给图银递上酒囊,道:“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应该可以在图金首领说的日子前赶到吧?” “那是当然!” 图银狂饮一口,砸吧道:“陛下把穆尔元雄的人头给了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便会把性命交给陛下,怎么可能误了日子!” 汉子豁嘴笑道:“王朝人只怕万万没有想到,克洛部和我们查洛部会从两侧袭击白鹿原,到时必然阵脚大乱。” 图银哈哈一笑,道:“克洛部倒未必,但我查洛部辗转数千里,便是陛下也不能确定我们会从河套杀出去,王朝人怎么会知道?” ………… 鹿原,王朝军营。 阴冷暗晦的天空好不容易有了一抹光亮,却是秋日西下的余照。 军营里无数顶制式帐篷,就像余照下的一片山峰,茫茫起伏,弥漫着隐忍未发的肃杀,和冲贯落日的怒气。 宋九命铁青着脸,手执一块墨迹显著的羊皮,急步向冉莫大帐走去。 “欺人太甚!” 他掀开帐帘便怒气冲冲说道:“大都督,索尔那厮欺人太甚了,我宋九命何曾受过这种鸟气,还请大都督为我主持公道!” 冉莫示意宋九命稍安勿燥,道:“何事?” 宋九命强咽一口怒气,道:“方才那厮遣军卒射来战书,说是明日要领一万人马来我鹿原……这算什么?欺负我王朝无人?” 冉莫接过羊皮看了看,平静道:“人家说得很清楚,是想和我冉某来个友好拥抱,你急什么?” “我镇兑营是先锋啊!” 宋九命怔道:“大都督,索尔那厮虽是写书于你,但挑衅的却是我镇兑营,我如何不急?” 冉莫微笑道:“你把他理解为礼节,岂不就顺心了?” 宋九命呆而无语。 “来而不往非礼也。” 冉莫轻笑一声,道:“既然人家这么有礼,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明日便领一万人马,去和他拥抱一下。” 宋九命的一腔怒火,被冉莫不急不缓的几句话就给灭了,回过神来后有些迟疑,道:“大都督,要不等禀告陛下后再定夺?” “这又不是两军开战。” 冉莫摆摆手,道:“你也说了,这是索尔的挑衅,也可以算是敌军小股袭击,我这个大都督作主便是,何必叨扰陛下?” 宋九命定定看着冉莫,觉得大都督有些陌生。 “宋神将……” 冉莫似笑非笑道:“莫非你不愿随我前去?” “随你……” 宋九命听得冉莫竟说要带他去会索尔,不禁大喜,瞬间便忘了陛下亲征统管军务的大事,急道:“愿意愿意,大都督,我绝对愿意,我镇兑营将士更是绝对愿意!” 冉莫点点,道:“骑兵无马便不用调度了,你只调一万步卒便可。”略略一停,又道:“此事切莫声张,明日辰时,你将一万人马拉出营去,就说去熟悉周边地势,以备战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