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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闲将这句话一字不落听进了耳朵里,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牧青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有那么差?
这厢牧衍之倒是被安抚了几分,语重心长道:“乖女儿,你可千万要记住这句话,别着了他的道。”
“女儿谨记。”牧青斐对她爹算是用上了十二分耐心。
交代好这些,牧衍之总算松了口气,转头见着秦闲站在旁边,拧着眉头问:“你又是哪位?”
秦闲施拱手礼,恭敬道:“牧大人,人是秦府的厮,少爷派我来接牧将军赴宴。”
“你看看,”牧衍之低声对牧青斐道,“秦府连厮都长得油头粉面不正经。”
秦闲:“”
耽搁会儿后,牧青斐总算把牧衍之哄了进去。
“带路吧。”她上了马车,一边对秦闲道。
谁想秦闲也不走开,居然一屁股坐在了车板子上:“我要是空车回去,可是会挨少爷骂的。将军不愿坐我的马车,我帮你驾车可好?”
“你人都坐上去了才来问。”李长空喊他一句,“你这厮胆子也挺大的,你就不怕惹着我们众兄弟,拖你下去打板子?”
秦闲垂下嘴角:“反正回去也得挨板子,还不如试试跟将军讨讨价的好。”
牧青斐刚进车厢,门帘没来得及放,看他那赖皮样也有几分新鲜。
“算了,让他坐那儿吧。”牧青斐看了眼停在远处的马车,“你的马车怎么处置?”
秦闲随意道:“无妨,少辆马车罢了,比起接不着将军算罚得轻了。”
牧青斐笑了句:“你们秦府的人说话倒是阔气。”
这话不知是褒是贬,但听了牧衍之跟她说的那些话后,估计这话也不是什么好话。秦闲补了句:“玩笑话,将军别往心里放。等到了醉吟楼,我再找个机会带它回去。”
“出发。”
一辆马车打头阵,后头跟着三十几个轻甲覆身的士兵,丁点也不像是去赴宴,像是去拆楼的。
京城的消息向来传得快,有这两日,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牧青斐回京的事。加之昨天十个红娘捡着几条最热闹的街往牧府走,个个大张旗鼓,就差贴个告示昭告天下。如今牧青斐相亲之事早传得风风雨雨。
还都知道她第一个相的是秦闲。
牧青斐坐在马车里头,已经听了不少议论声。
这事想也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她早有准备,也不甚在意。去醉吟楼路途有些远,马车里闷,她挑了帘子的一角,让马车外叫卖早点的声音漏进来,沾点生活气。
她边听边琢磨事情。
经过她爹再三警告后,秦闲这个名字算烙在她脑海里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如她爹所说,浑身上下就没长块好肉,全是坏字。但他派人来接她赴宴这事,倒还识礼数,不过,事情是不是真这么简单,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厮有些奇怪。
这会儿正听见他在跟她的车夫说话:“将军,你马车驾得挺好。”
“,将军?”车夫的声音听起来激动得都颤抖了,“不敢不敢,忒客气了。我跟了将军五年了,辎重兵,本就负责押送军械粮草。”
“难怪,这缰绳攥在你手里,你要低三分头,马便低三分头,乖得很。”
“唉,这话听得欢其,哥说得我心里舒畅。”
“哈哈,将军是乾山人?”
“你咋儿知豆的?”
“听口音像,我前些年去乾山住过一阵子。你们的棋子烧饼,我一口一个,特别爱吃,下早茶最合适不过。”
“那可真是巧了!在西廊五年,我乾山话都说不利索了,得亏你还听得出来。哎呀,说到棋子烧饼就想,馋。你住乾山那儿块?”
“我也记不清了,我这人记地名不太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就记得附近有条河,种了棵大铁树,旁边搁着石棋盘。”
“唉,就那儿就那儿!石亭片的,我也是那儿人!”
“是吗,那可太巧了,哈哈。”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她的兵聊熟了!
牧青斐眯了眯凤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又听他们说了两句没要紧的话后,话题拐了个弯。
“你们每回回来就待七日,京城怕是许久没仔细逛过了吧?”
“可奔儿,每回都是匆匆忙忙,哪儿有时间逛。将军连口气也没处喘,来回折腾,还不如待在西廊轻松。”
“那这回时间长一些,可有想好去哪处转转?”
“哥你知道,咱们都是带着任务回来的。今天见完你们秦公子,明天还得”
“石头,”牧青斐及时喝止了这个没脑子的,“没其他好说的了?”
石头连忙住了嘴,知道自己说多话了。
外头那厮笑了两声,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张口直接喊了她:“将军,你见过金鱼跳舞么?”
不等牧青斐发话,一直跟在马车边的李长空喊道:“你这厮怎么这么多话,属鹦鹉的是不?”
“副将有所不知,上月东街早市来了个花鸟商人,带了好些稀奇古怪的鱼和鸟来。那鸟会唱歌,能开核桃,还会滚皮球。最稀罕莫过他那一缸金鱼,只有早市舍得摆出来,跳一个时辰的舞又收回去。我们去醉吟楼,这条道最近,但人多走不快,跟穿东街走也没分别。将军难得回京,逛逛新鲜也好。”
李长空:“做正事呢,看什么金鱼跳舞”
牧青斐的注意力却一下被扯了过来。
金鱼跳舞,怎么不说烤鸭飞天?这厮铁定是想要使什么坏,还没走出一条街,就憋不住要使出来。
牧青斐顺着他的话,假装起了兴趣:“金鱼怎么跳舞?”
那厮卖起了神秘:“将军去看看就知道了,鱼也不咬人。”
牧青斐将帘子放下:“换东街走吧。”
就看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进了东街,没走多远,那厮便勒停了马:“将军,我们到了。”
牧青斐弯腰出了马车,并未马上下去,站着老高将四周情况扫了一眼,微微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早市便是卖些早点,可东街有些不同。因为有块花鸟市场,沿街摆着不少可爱艳丽的鲜花,色彩斑斓的鹦鹉站在笼中唱着吉利话,还有卖风车的,卖面具的,热热闹闹,好像还挺有趣。
那厮跳下了马车,正抬了手准备接她。
她自然不上这个当,裙摆一掀自己踩着车辕下去。
“哪儿有金鱼跳舞?要是没见着,可得罚你跳了。”她话里有话道。
举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那厮踏前一步走在牧青斐前头,弯腰将手往前一引:“将军跟我来。”
牧青斐抬眼一看,他这是往巷子里指呢。
她心里冷笑,这是不想让她的马车跟进去?
“长空,在这里等我。”她抬手示意。我就遂了你的意,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好了。
秦闲走在前面,微微一笑。
入口有几个摊,摆着些轻罗扇、鲜花木梳。人不多,再往巷子里看去,里头更是冷清,丁点不像有热闹可看。
牧青斐假意挽了挽鬓边的碎发,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看起来轻松惬意。宽袖之下,她却微微转了转手腕。
敢跟我动手,你们秦府的熊心豹子胆是按斤称的?
厮走没几步,忽然停在了扇铺前,拿起把扇子,回头冲她笑道:“将军,这扇子精致可爱,可衬你。”
牧青斐全身紧绷起来。她看看那把扇子,轻盈如无物,不像能藏暗器的样子。她又抬头看了看卖扇子的老板。这么个诗情画意的摊子,老板居然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他将几十面扇子绑成了一面墙,贴在自己身后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见牧青斐看过来,两手一摊摆出个宫廷舞的姿势,喝到:“孔雀开屏!”
牧青斐:“”
厮笑到绝倒:“老板,你哪儿学来的邪魔歪道?”
老板举了没一会儿,手就开始抖了,但仍撑着没放下来,冲他们笑:“我看卖面具的卖娃娃的都往自己身上挂,好多客人嘞!我就觉得这样肯定行。”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看你这扇子是挂在了什么地方?”那厮越笑越夸张。
老板闻言松了胳膊,转过身,热情地介绍道:“我特意挑了柄长的几把扇子做底,拿绳子绑了,往腰上盘一圈,特别稳!”
牧青斐嘴角抽搐。那扇子刚好戳在他腰下一点点,险些就绑在了屁股上。
老板展示完,转身又摆起刚才的姿势:“孔雀开屏!姑娘,这么美的孔雀羽,买一把吧?”
谁会买你这孔雀羽!
那厮笑得都快没声了,揭了把眼泪,摆摆手:“不行不行,您这生意不能这么做。”
“干啥不能?是不是我绑的地方不够真实?”老板觉得有些客人就是想法太多,忒难伺候。
“老板误会了。你看看,”厮拿起把扇子,“秋老虎还剩点尾巴,美人执把扇,扇一扇清风去去热意,闲适风雅,凤眸舒展,自是道风景。可你再看。”
他转头,看着牧青斐:“这位美人都被你吓得花容失色,此刻又乌云密布了。你不心疼?我可心疼。”
他说这话时嘴角向下压了压,好像真有些伤心似得。牧青斐对这轻薄之语嗤之以鼻,冷声道:“金鱼跳舞之后是孔雀开屏,你还有什么把戏?”
那厮捏着那把扇子转了转,看了她半晌,随即将扇子搁下,笑道:“将军不高兴,就不看这扇子了。我这就领你去看金鱼跳舞。”
他带着牧青斐继续往前走。
里头还剩三两个铺,没走多远,便到了他说的那个铺子。
店铺前种着棵枝杈繁多的桂花树,桂花香扑鼻而来,上面站着十几只颜色各异的鸟,在花间奔奔跳跳,也不飞走,和着声唱着歌。
一只大白凤头鹦鹉绕着她飞了两圈,落在离她最近的树枝上,一边啄自己的爪子,一边喊道:“娘子,娘子,娘子”
牧青斐拧了一早上的眉毛瞬间舒展,笑出了声。
那厮跟它好像很熟,走到一边找着鸟食,走到牧青斐身边站着,抬手往它嘴里塞:“吃你的饭吧,总来占人便宜。”
那鹦鹉扑棱起翅膀看他,居然抬脚把他的手给踹了出去,跳两步到旁边又冲着牧青斐喊:“娘子,娘子,娘子”
“你这轻薄浪子!”厮骂道。
牧青斐知道京城里有不少人养这些会说人话还逗趣的鹦鹉,但平日也少见,乍被这东西叫一声,有些不知所措,摊开手道:“我没吃的。”
鹦鹉探头过来看了眼,爪间一转又朝秦闲蹦了过去,一边蹦一边喊:“相公,相公,相公”
牧青斐没绷着,笑出了声。刚笑两声又硬收了回去,警惕道,这是诱敌深入之计,别中招!
秦闲背对着她,听到她那压在嗓子里的笑声,笑了两声,一边继续骂那鹦鹉:“墙头草,有奶就是娘。”
“金鱼呢?”牧青斐将这铺子看了个仔细,除了这棵桂花树,铺子里头也略微凄凉简陋了些。
“进去,在铺子里。”秦闲喂着鸟,朝里头指了指。
牧青斐当即握了拳头:“你到底耍什么花招?”
秦闲头也不回,语气还带着笑意:“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牧青斐也不害怕,抬脚就往店铺里走。
秦闲看着她的背影,喂了最后一把鸟食,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
大清早,店家没有掌灯,铺子里有些昏暗。牧青斐走进去才发现里头还真的摆了大大的鱼缸,色彩斑斓,霎是好看。
昏暗中走出来一个人,牧青斐眉毛一拧,全身紧绷。
“哎呀,今天有客人啊?我还以为又得清冷一早上了。”一字眉男人站定在牧青斐面前,高兴道,“姑娘买鱼?还是买鸟?”
他探头看了下屋外喂鸟的人,有些眼熟,但被花挡了有些看不清。
牧青斐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个正经老板,愣了下,道:“我来,想看金鱼跳舞。”
说完这话她忽然有些脸红,会不会根本就没这个东西,那厮耍她!
谁想一字眉听了,脸上笑容更深了:“行呀,我这就给姑娘掌灯。”
他进进出出了三趟,牧青斐也没察觉出他身上有什么杀气,没多久,屋里就亮了,衬着一屋子鱼又鲜艳了几分。
他走到一大缸鱼前,用手指轻磕了三下,里头正散步的鱼瞬间便停了动作,浮在水中。他屈指又打了两下,鱼儿竟然摆成了一个阵,一指弹下,十几只鱼摇着漂亮的尾鳍,整齐划一地在水里畅游着。时而围成圈互相抵着头,时而又像烟花般四散而去,追着自己的尾巴绕着圈。
牧青斐看呆了眼睛,渐渐地,眼里也染上这些颜色。
“店家,你是怎么驯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精灵,赞叹不已,“当真是玄妙入神,风流水中仙。”
“闲着无事,瞎琢磨的。”一字眉被夸得一阵乐,“有客人,我就让它们演一演,客人高兴,我也高兴。”
牧青斐目不转睛看它们跳了近一刻钟,心中大半的抑郁一扫而空,眼开眉展,许久想起来自己还得去醉吟楼赴宴,只好恋恋不舍道了别。
进去前是个盛气凌人、浑身长刺的玫瑰,出来后成了灿烂的太阳花。秦闲躲在桂花树后面看得清楚,明知故问道:“好看么?”
牧青斐自然是高兴的,可这个厮没由来就让她绷起一条神经,便只“嗯”了一声,往外走去。
一字眉还站在那儿,盯着桂花树看,直到树后的人朝他探出来了头,才无声笑骂了一句:“就知道是你这个子。”
秦闲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转身去追牧青斐。
他跟在人身后,故意装出个可怜样子:“我就知道这么一个好去处,觉得那鱼着实可怜可爱,反正顺道,想让将军也看看高兴高兴,可将军总觉得我意有所图。”
牧青斐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她可能真有些反应过度,她想着秦闲派过来的人,应该不简单,没想到他居然真心实意带自己看了金鱼跳舞。
她停下了脚步,放下面子诚恳道:“对不起,是我伤你心了。这里很有趣,谢谢你带我来。”
秦闲愣了下,没想到牧青斐会向一个下人道歉。他强忍着嘴角的笑意,装出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敢不敢,怎敢让将军向我道歉。将军的笑容,好比水中月镜中花,我能看到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
牧青斐失笑:“你这人挺可爱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马,有时云与高峰匹,单字峰。”秦闲嘴角扯出笑意,“将军唤我马便可。”
“马。”牧青斐痛快叫他一声,继续往外走,“走吧,我方才看得有些入迷,怕是要误时辰了。”
秦闲走在她旁边,垂眸便能看到她头顶的竹叶簪,分外别致:“女孩子家,误些时辰也无妨。”
牧青斐听得一脸奇怪:“这还有男女之分?一寸光阴不可轻,况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脸一红。这说话的腔调要改起来,还真是个难事。
秦闲这会儿是真被她逗笑了,替她把话说完:“女子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尤其融洽和谐。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