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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过后,牧青斐心跳得更快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宫里特意为她腾了个房间,她在软榻上歇息了会儿,可惜辗转反侧,一会儿便把长空叫了进来。
“你陪我分析分析比试的走向。”她扯了张宣纸过来。
“将军,我一个大老粗哪懂这些?”李长空搞不明白他家将军此时到底不安着什么,实话道,“就算咱们分析出来之后他该赢哪些场胜算最大,也得他赢得了才是,你在这里干着急无济于事。”
牧青斐听了这会儿,懊恼地站了起来,在房里踱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担心,担心他万一赢不了怎么办?”
她顿了下,想到什么,立马转过头来:“他们在哪儿歇息的?我去找他!”
李长空:“盛煦他们几个都在一起,你过去,他们说不定以为咱们在帮他作弊呢!”
牧青斐泄了气。这也不是那也是不是,眼前的情形就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听天……不,只能倚仗秦闲的法子行得通了。可是他只准备了第一场,接下来三场他有何计划,牧青斐只字不知,况且,怕他就是他一无准备。
她咬牙道:“既然如此,我得最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他输了,皇上要将我指婚给其他任意一人,我便抗旨。反正回西廊要抗旨,嫁人也要抗旨,索性一起来,我就一个脑袋,看他怎么砍两次!”
李长空站在一边不说话。
牧青斐一个人着急半天,见他沉默着,火气烧了过去:“你哑巴了?让你给点建议呢!”
李长空咽了口口水后退一步,有点想哭。他家将军鲜有失态,但真着急时免不了都得发一通暗火,发完火她自个儿就能冷静清醒下来,但这过程真没人招架得住……好像不是,貌似秦闲那子挺“吃苦耐劳”的,哪怕俩人偶有红脸,他三两句话就能化解危机让她笑起来。
这事刚好也跟他有关,此时他躲起来舒坦,自己遭殃,想想还真不平衡。
想到秦闲,他脑袋里灵光一闪:“不然将军问问花神?”
牧青斐困惑:“灵验么?”
李长空手脚灵活地把那盆栽抱了过来:“灵验灵验,将军记不记得秦大公子先前也这么玩过?”
好像是,虽然不记得当时是问什么了。
“那我问了。”她道,手朝盆栽上那一朵木芙蓉伸了过去。
“赢。”
“输”
“赢。”
“……”
“输。”最后一瓣花瓣扯下来,牧青斐脸色都黑了,李长空更是冷汗直冒。
未免雪上加霜,他当机立断道:“将军,还有叶子!”
牧青斐手上青筋都起来了,憋着气问:“花神还管叶子?”
李长空:“当然了!”
牧青斐又开始揪起叶子来。揪半天,终于成功把一盆盆栽揪秃了,最后一片叶子落在掌中,是“赢”字。
她大喜:“我们能赢!”
李长空此时真想擦一把冷汗,赶紧赔笑道:“花神都站在我们这边,肯定能赢!”
牧青斐高兴地擦了擦手:“时辰差不多了,走吧。对了,把这些收拾收拾。”
说罢心情愉悦地出了门,留下一盆只剩杆的木芙蓉。
曲艺的比试场地仍旧在御花园,择在锦鲤池旁。有柳有水有亭子,是好景致。
牧青斐到的时候,秦闲六人早在亭子里了。从白纱帐看去,那六人此时互相间有些说笑,与早上的陌生全然不同。
一起吃了一顿饭,感情便如此好了?
她甚至看到了他跟盛煦、杨情交头接耳了几回,微微有些惊讶。
惊讶归惊讶,交情归交情,比试还得继续。
可之后的几个时辰,她的心情可谓从山峰跌落了谷底。秦闲比她设想得要好一些,至少懂古琴,能弹几首复杂的曲子,怪不得他少听了古琴课也不见他慌张。
没来得及侥幸,她便听到了闻人煜的琴声,之后再听了其他几位,结果如何,她自己心知肚明。
傍晚,宫门开了。
底下的乌泱泱一大片人,皆是算好了时间候消息的人,此时见着宣读的太监出来,双目放光何其精神。
一番咬文嚼字的话背后,那公公总算把这场比试的排名念了出来:“第一,国师闻人煜;第二,七王爷杨情;第三,顾夕昭顾太医;第四,秦闲;第五,阮流云;第六,炎武侯盛煦。钦此。”
“侯爷果不其然稳拿第一的宝座!”人情瞬间便笑出声来。
“国师拔得头筹,意料之中。早就听说他琴艺过人,改日我也去花舫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撞见他调音。”
“王爷跟顾太医也不错……”
“先前夸秦闲那些人呢,这时候怎么不吭声了?我就说他之前作弊,看吧,真刀真枪他只能认怂!”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秦闲不是赢了状元爷了么?”
“嘿,京城谁不知道他跟状元爷哥俩好,是赢还是让,你我心知肚明。”
“吵吵吵,比过了吵什么吵,不如押一押明天!明日是骑射,我看侯爷劲憋大了,定然要大显身手!”
“哈哈,有看头了,我也押侯爷了!”
牧青斐回了府上便闷闷不乐。
晚饭她勉强扒了几口饭,就说不饿了,回房歇息。牧衍之和卢氏没劝阻她,随她去了。
再晚些时候,卢氏已经更衣准备睡觉时,牧青斐敲开她房门进来了。一进来就跟孩般靠在她怀里,搂着她不放,不说话。
卢氏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笑:“时候你总不爱黏着我跟你爹,长大了反而爱撒娇了。”
牧青斐蹭了蹭:“那是现在好,还是以前好?”
卢氏:“只要是我女儿,怎么都好。”
牧青斐鼻子一酸,抬起头来看她:“娘,我该怎么办?”
卢氏让人换了盏安神的茶来,替她泡了一杯。烛光昏黄,就如同她现在的笑颜般,给人安定与温暖:“跟娘说说,你在担心些什么?”
牧青斐端着茶抿了口,轻声道:“我若留在京城,或许今后就能过上安稳平和的日子。可我一颗心还在西廊,我若回去,担心爹娘是其一,担心……未来的那个人,是其二。同样,皇上为我办这比试,我担心我不能反抗,更担心就算是不反抗,终究所嫁非人。”
她觉得自己担心的事未免太多了,丁点不像从前的她。
卢氏:“傻孩子,你不必将所有事情都往身上揽。父母与孩子总是渐行渐远,往后你嫁人,对我们来说,与你去西廊无甚区别,也得牵肠挂肚。”
牧青斐听不得这些话,颇为哀伤。
卢氏:“至于你心里有谁,就跟着心走。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看那孩子心肠不坏。你爹总担心他护不住你,或许会说些难听的话,别往心上放。他呀,就是你嫁个神仙,他也能从那神仙身上挑出一堆毛病来,他是爱你心切。”
牧青斐本来眼眶中有泪,此时突然想笑,放下茶杯又黏上了卢氏,心中百感交集。
她娘安慰她两件事,唯独没有提皇上。她大可以自由决定去留,但皇命难违。她大可以爱她所爱,但皇命难违。“忤逆”二字太沉了,沉得她难以自如地选择。
她抱紧了卢氏。
卢氏的手抚在她头上,道:“没到该勇敢的时候,就先好好休息。”
牧青斐震了下。
良久她也笑了:“好。”
回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没回书桌旁去看那些“方法”,选择了歇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此刻的心情前所未有得宁静,慌张是战,冷静是战,若避不了那一战,不如战得漂亮点。
睡下片刻,她想了想,起身换了黑色窄袖衣,推开门从围墙上翻了出去。
一整天没能跟秦闲碰面,自己难过一晚上,想必他输了比赛心里也不好受,她想去安抚一二。
待到了秦府,她在房顶上看了半天,没认出哪一间属于秦闲。
灯都熄了,想必他睡了。睡了也好,接下来两天还有苦战等着他,是该养精蓄锐。
她正要走,忽然看到屋檐下有人走过,模样有些眼熟。仔细一辨认,似乎是秦闲那个侍从,叫武。
她翻了下去。
武提着灯,打着哈欠准备去洗把脸,冷不丁眼前降下个黑影,紧跟着嘴巴就把捂住了。
“唔……”他无声地挣扎起来。
“嘘,安静点,是我。”牧青斐道,随后左右看了看环境,将他扯到了屋后。
武认出是谁后,吓得更惨了,压低着声音哭嚎:“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上回不是人有意作弄……”
“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牧青斐打断了他,眼尾扫过一丝羞意,“你家少爷呢?”
武见不是来找他麻烦,松了口气:“您来找少爷?他还没回来呢。”
牧青斐颇为惊讶:“没回来?他去哪儿了?”
武摇摇头:“不知道。”
他仔细想了想,道:“这些天少爷都在外面应酬,好像经常要见好多大商人,还得跟玉老板碰面。最近有好几个晚上没合眼,昨天也才睡两个时辰呢,白天还得进宫……”
他滔滔不绝说起秦闲的近况来。
牧青斐呆住了。她并不知道秦闲这些日子过得如此辛苦,虽说见面的时候微微能感觉他带些疲惫,可他那副吊儿郎当模样将自己掩饰得太过完美,以至于牧青斐根本没有细想。
“他何苦要这样待自己?”她自言自语道。
“为了娶媳妇儿啊!”武道,过了会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是少爷自己经常挂在嘴边。”
牧青斐心里不知是酸是甜。她放开武,道:“别跟他说我来过了。”
“好好好!”武巴不得她赶紧走,免得她突然想起来取他狗命。
黑影跃上屋檐,消失在他视线了。他松口气,提着灯笼继续走。走了几步才猛然回头,大惊:“她会飞!”
骑射比试选在了郊外的万寿山上。
这处是离京城最近的围猎区,风景甚好,可惜除了春秋两场围猎,其余时刻都封山不许闲人进出,浪费了好风景了。
牧青斐也是头一回来。
她到的时候,秦闲已经在凉棚里了,以及闻人煜、顾夕昭和阮流云三人。她的凉棚在另一边,与秦闲他们隔着皇上的凉棚相望。
她一出现,四人便看了过来,朝她问好。她应了,随后眼神定在了秦闲脸上。
昨晚听了武的报告后,此时再看秦闲,果然眼下的青痕明显无比。可是他还是一番轻松模样,甚至调皮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她心一动,朝他们走了过去。
“红裙子?”秦闲目光炽热追着她。
“嗯……”她微微抿嘴,手指不明显地捏了把裙子,“要赢啊。”
秦闲笑:“好。”
闻人煜、顾夕昭≈阮流云:“???”
简单说完这话,她便回了自己的凉棚内。
四人脸上各有精彩。闻人煜瞪了秦闲一眼,拂手便走。顾夕昭与阮流云对视,直叹气,阮流云脸上还多了些哀伤,哀伤化作动力,他伸掌便拍了把还站着的秦闲:“别看了,能看出花来?”
秦闲:“你管宽了吧你?”
阮流云:“你别笑,你这笑得也太气人了!”
秦闲:“早上那碗面香,回味着呢。”
阮流云:“面香还是人香?”
几人吵吵闹闹回了凉棚。
不一会儿盛煦和杨情双双到了。
两人像是结伴同行,一路过来说着话。从牧青斐凉棚前过时,因为今天没有垂白纱帐,盛煦视线刚瞥过来,瞬间就定在了原地。
牧青斐一只耳饰掉在了地上,刚捡起来,正辛苦地往耳洞上戳着,眼前就出现了两道人影。
“王爷,”她放下耳饰站了起来,先跟杨情打了招呼,随后不情愿地叫了盛煦一句,“侯爷。”
盛煦一双眼睛往她身上放一会儿,往地上放一会儿,抬头又看看她那泛红的耳朵,有些穷紧张:“穿一身红……嫁人呢?”
牧青斐眉毛拧了起来:“我爱这么穿,侯爷不喜欢看,自己掏眼睛吧。”
盛煦:“凶什么凶,我又没骂你。我就是想说你这么穿……怪好看的。”
牧青斐:“好看也不是穿给你看的。”
盛煦:“嘿你这女人……”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再次进入了剑拔弩张的状态。盛煦瞪着瞪着,视线总时不时从她耳朵上掠过,雪白的肌肤上被她掐出了红印子,还有一两道指甲的痕迹。
他猛地扭过头,快步走开:“穿红裙子就算了,戴什么耳饰……”
牧青斐听见了,气得恨不得捡块石头丢他。
他一走,杨情还留在原地,且视线同样落在她脸上。她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尴尬道:“王爷见笑。”
杨情此时才开口:“你在不同人面前,貌似有着不同的模样。”
牧青斐:“有么?”
杨情没再往下说了,朝身后的侍女道:“去帮她戴戴耳饰。”
“是,王爷。”
牧青斐脸一红,下意识拒绝:“不必……”
杨情:“下回别乱戴了,当心受伤。”
说罢他便走开了。
牧青斐一个谢字没来得及说,只能看着他离开,一边把手里的耳饰交给他的侍女,让她替自己戴回去。
倒是个细心的人。如果他不是王爷,或许他们会是好朋友。
一刻钟后,皇上带着好些大臣一道来了,落座中央。他心情甚是欢喜,说了几句高兴的话。台下,六个人已牵出了各自的好马,备好弓箭。皇上一声令下,铜锣声响,六人齐齐翻身上马,马鞭一挥,钻进了树林中。
与此同时,御林军几队人马紧随其后进了树林。
“老七总说怀念京中围猎的日子,可算让他玩上了一玩。”皇上抚着胡须笑道。
“盛侯爷是骑射高手,七王爷更不逊色,依臣看来,今日这场角逐必斗得难舍难分,趣味十足!”另一位大臣道。
“是啊。不过另外几位应当不曾玩过这游戏,希望别误入了他二人箭下,受了伤。”
“不必担心,御林军跟着他们呢。”
还未说几句话,喊声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报!侯爷射中山鸡两只!”
没等大家称奇,又一道声音传出:“报,王爷射中獐子一只!”
两个御林军骑快马从树林中出来,朝场中央抛下了三只中箭的礼物。
皇上拍手称好,龙颜大悦。
牧青斐看在眼里,悄悄出了声:“长空。”
李长空:“在,将军。”
牧青斐:“去吧,当心,别被人发现。”
李长空:“是!”
他从凉棚背后出去,绕过了人群,迅速钻进了树林中。
密林中,秦闲、顾夕昭与阮流云围成了一圈。
“你们听到没?他们已经射中猎物了!”阮流云喊道。
秦闲捏紧了手中的弓:“我们也得尽快。”
“快?那你也得射得中才是啊!”
但见三人骑着马围着一只山鸡。那山鸡正瑟瑟发抖地蹲在原地,一听见箭响就跟学了凌波微步一般跑起来,半天逮它不住。
秦闲又射空一箭,恨不得下马直接抓它得了。
不远处的树梢上有些异动。李长空藏在里头,表情扭曲地看着这场面,直翻白眼。
秦闲不死心,又捏起一根箭,瞄了半天,觉得这回总该没跑了,立刻松了手。那箭“咻”一声直奔鸡而去,眼看就要命中猎物,鸡一个扑棱,跳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粒石子打在箭上,箭拐了个弯,本要扎在土中,竟直接打了个转朝鸡扎去,它刚飞出半根翅的距离便朝下栽进了土里。
秦闲愣住了。刚刚发生什么事?
“撞邪了?”阮流云也惊讶无比。
“或有神助,别发呆了,我们去找下一个猎物。”顾夕昭出了声。
“慢着。”秦闲欣喜之余叫住了他们,道,“三人围堵一只,太慢了,不如我们各抓各的。”
阮流云:“那当然更快,可我们是来帮你的,要是各抓各的,你岂不是少了胜算?”
秦闲一笑:“你们把我的箭带上,他们认的是箭不是人,殊途同归。”
阮流云与顾夕昭一听,立马过来与他分了箭,随后各自奔向了一个方向。
躲在暗处的御林军与李长空齐齐咬牙切齿。还带这么玩的?
“头儿,这算违反规则么?”
“还真他娘不算。快跟上,给我盯死了!”
“是!”
李长空也在树上骂了半天无耻,循着秦闲消失的方向,认命地跟了过去。
之后一个时辰内,起此彼伏的喊声与马蹄声朝空地奔来。
“报!秦闲射中山鸡一只!”
“报!秦闲射中野兔三只!”
“报!秦闲射中狐狸一只!”
朝中的大臣纷纷惊讶无比:“是鸿安钱庄秦三的儿子秦闲吧?想不到他身手如此之俊!”
皇上也对他高看一眼:“不错,写得一手好文章,马上功夫居然也不落下,是个好苗子。民间果然卧虎藏龙。”
这些话传进牧青斐耳中,何其高兴。她暗自笑道,想不到李长空今日效率如此之高,不错,回去该好好褒奖他才是。
许是这声音刺激了另外几位,没多久,杨情与盛煦的捷报频传,乍听之下,三人居然不分上下了。中间偶有闻人煜的声音,但是顾太医与阮流云则完全没了声响。众人道果然这骑射比试对他们文人太为难了些。
午间是休息用餐时间。秦闲六人轻易回不来,只因大猎物都在山中,他们须得往山里赶。出发前御林军给他们发了火褶子,林中什么山珍都有,让他们自力更生。
杨情与盛煦陆续没有声响,想必都去补充体力了。而秦闲的箭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捷报一声声传来,让空地的人们好一阵惊讶。
“他哪来那么丰沛的体力?他不会累么?”
“方才射的都是野兔山鸡等等动物,刚猎着了鹿,看来他进腹地了。”
众人议论纷纷,牧青斐的注意力更是始终在树林中,暗自计算着目前每个人的成绩。
过一会儿,一道更加激动的声音传了出来。
“报!盛侯爷射中豹子一只!盛侯爷射中豹子一只!”
“嚯!是豹子!果然,侯爷也进腹地了!这下越来越好看了!”
“一只豹子,抵十只野兔,抵得吧?”
“抵得,当然抵得!”
时近日落时分,李长空回来了。
他狂喝了几口水,随便擦了把嘴巴,道:“将军,没法再跟着了。秦闲与侯爷、王爷汇合了,我再出手容易暴露。”
牧青斐摇头:“无碍,他已经领先了。”
李长空愣了下,接着高兴无比:“真的?赢了多少?”这当中有他一份功劳嘞!
牧青斐报了个数字,道:“再有半个时辰围猎就结束了,应当不会有太多变……”
话音未落,接连两道捷报传来。
“报!王爷射中吊睛白虎一只!”
“报!侯爷射中野狼三只!”
皇上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急如焚:“怎么有老虎出没,他可有事?”
“回皇上,七王爷武艺超群,毫发无损战赢白虎!”
“不行,让他们回来,别再往深山里进了!”他下了命令,“围猎提前结束,让他们都给我回来!”
命令一下,御林军立刻便往山里传消息去。没多久派了人来回报。
“报!侯爷与秦闲正在与黑熊搏斗!”
“什么?!”
牧青斐与皇上齐齐惊了。黑熊,就凭他们手中那几把箭,怕是连熊皮都扎不进去。牧青斐且难说自己的银枪能否跟熊一战,何况是秦闲。她当即就要出凉棚往山中去。
李长空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她。
他哪能拦得住此时的牧青斐,她略施巧劲,轻而易举就从他手上挣脱出去,直接抢过了御林军一匹马、一把腰刀,闯进了森林中。
皇上还担忧着他的老七,只觉眼角一道红影飘过,便见着牧青斐闯进了森林里,大惊:“牧青斐你给朕站住!来人,快跟上去,派人把人都给我带出来!”
盛煦和秦闲当时已经决定要返回了。
秦闲走在前,盛煦在后,树后有动静时是秦闲警觉先回的头,下一刻他便变了脸色,喊道:“别动!”
盛煦下意识勒停了马。他本要问发生什么事,待听到身后传来雷般的呼吸声,猜也猜到那是什么了。
“他姥姥。”盛煦骂了一句。
黑熊足有一人高,与盛煦不过隔着一棵树。它从树那头过来了。
“怎么办?”
“当然是跑啊,我们骑着马,不信它追得上!”
“一只熊,能抵多少只吊睛白虎?”
盛煦一听这话,眼珠子要掉出来了:“你疯了?你要猎这只?”
秦闲的手已经搭上了箭:“不试试怎么知道?”
盛煦气急:“你要死也别拉我垫背!”
秦闲:“你跑吧。”
盛煦:“我跑了,留你在这儿喂熊?老子是那种没义气的怕死鬼么?”
秦闲:“我先射它眼睛,等它看不清了,我再取它的命。”
他计划得煞有其事,盛煦眼见着他把弓拉满了,更急了:“你连一只鸡都射不中,还想要射中它的眼睛?你在跟我讲故事呢!”
“别吵!”说话间他已经拉满了弓,眼神专注地与黑熊对视着。此举无意激怒了它,它仰头低吼。
箭从它脸旁擦过。
“知道我瞄不准你还动!”秦闲骂道。
“你他娘疯了吧,你还骂它?”盛煦当即甩起了马鞭,顺道伸手拍了秦闲的马屁股,道,“快逃!”
两马两人迅速地逃窜开。果不其然,那熊怒气喷发,在后面穷追不舍。
秦闲几次回头去看,一手驾着马,一手去掏箭,衡量他能出手的时机。盛煦注意到时简直想一脚将他踹下去:“都这时候了你还没放弃?”
“我不能输。”
“你他娘好胜心比我还强!”
说罢他一把夺过了秦闲的箭,搭上弦,回头,“咻”一声三箭齐发,身后的熊应声倒地。
“别过去!”他勒停马喊了一声,再次拉满了弓,“它只是伤了眼睛,待我现在去结果了它。”
一刻钟后,两人浑身大汗下了马,去看那终于失去了生息的黑熊。
盛煦将剩余的箭换给秦闲,叉着腰喘了几粗气,道:“权当还你人情了。”
秦闲亦是气喘吁吁:“谢了。”
林子那头有了动静,杨情带着御林军过来了,见他们无碍,道:“围猎结束了,回去吧。”
三人一并上了马。刚度过惊险的一幕,此时不得不说劫后余生,颇有心悸。相视几眼,莫名一同笑了。
“你这子,将来能有一番作为。”盛煦对秦闲骂道。
秦闲笑道:“谢侯爷不杀之恩。”
盛煦给他说笑了:“别谢太早,早晚有天我忍不住。”
三人有说有笑走了一段路后,一道红色的身影闯进了他们视线。马蹄声惊起了一堆归鸟与蝙蝠。
三人同时钉在了原地。
“青斐?!”
牧青斐心急如焚奔了一路,一路上什么险恶的画面都想过,待终于见到人出现在视线里,不等马停下便翻身跃下马奔了过去。
红色的裙子在树林漏下的夕阳中跳耀着。
秦闲几个也连忙下了马:“怎么跑进来了……”
话没问完,牧青斐便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扑进了秦闲怀里。
杨情与盛煦变了脸色。
“他们说你遇到熊了,你有没有受伤?”她焦急地摸了摸他的脸,手从他的身上一点点检查过去。
脸上没什么伤痕,不过是些灰尘和汗渍。她摸到胸口处,听到了一声闷叫:“啊。”
她惊道:“怎么了?”
秦闲眉毛皱了起来:“疼。”
牧青斐:“怎么疼,它伤你哪里了?”
秦闲:“她刚刚直接撞上来,险些把这里撞开一个洞。”
牧青斐:“什么?它撞你……”
聊几句她才反应过来,气闷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
秦闲笑了笑,将她揽进怀里,道:“我好得很,没事。倒是你一个人跑进来,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两人说着话,全然把旁边的人忘到了天边。
杨情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抽离开,道:“走吧。”
盛煦跟在其后,一步三回头,眼神要把秦闲扎成筛子。
待人群走出一段距离,秦闲这才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肩,道:“好了,没事了。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会更危险。”
“嗯。”
两人各自上了马,秦闲拽着她的缰绳,两人漫步在昏黄之中。
牧青斐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悸难消。初见时他一副纨绔子弟模样成功赚满了自己的厌恶,后来第一次被他搭救,第二次,第三次……见识到他的有趣、善良、勇敢与聪明的模样,渐渐发现他与传闻着实相去甚远,渐渐喜欢他,渐渐走到了现在这步。
“你会怕吗?”她突然问道。
“嗯?”秦闲侧过头看她,“怕什么?”
牧青斐:“如果以后跟我在一起,都是这样艰险的日子,你会怕么?”
秦闲弯了弯嘴角,下一刻他便倾身过来,直接将牧青斐从马背上揽起来。
“喂!”牧青斐吓了一跳,立刻搂紧了他的手。随后她被放在了他身前,与他同乘一匹马上。
这个距离,他的心便在自己耳边跳动着,一声声坚定而有力。
“会啊。”他道。
牧青斐猛然抬起头看他。
秦闲亦低了头,笑意不改:“我本就不是胆大的人,怕鸡啄,怕龟咬……今天见了这熊瞎子,回头再看过去害怕的东西,发现不过一般。人生能有多少可怕的东西,凶得过熊瞎子?”
牧青斐嘴角隐有笑意:“好像没有。”
秦闲:“那便是了,我怕也不敢瞎跑。”
好像是个道理,又好像不是道理。牧青斐听完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在了他怀里。
两人许久不曾这样亲密了。
牧青斐:“那只熊,真的是你射杀的吗?”
秦闲:“多想骗你是的。可惜是盛煦杀的。”
牧青斐:“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我替他做成了一笔生意。”秦闲眨眨眼睛,“往后江南水师的医用军需都由我跟玉先生一手操办。”
牧青斐颇为惊讶:“医用军需?都有哪些,玄羽营说不定也用得着。”
秦闲:“没有亲情折扣的哦。”
牧青斐:“……你以为我要的是折扣吗?”
秦闲:“那你想要什么?”
牧青斐:“我想要免费!”
秦闲:“行啊,外送一个老板,收不收?”
快出森林时,未免引人注目,秦闲下了马,牵着牧青斐出去。
掌声与欢呼声同时响了起来。这场围猎,盛煦排在第一,杨情与秦闲并列第二,随后是闻人煜,之后二人皆是人手一只鸡,勉强参与。
从他们看来,秦闲的表现着实超乎他们预料,可谓当之无愧的黑马。
“按目前比试看来,明天的围棋赛他只要赢得了七王爷,他便能赢了。”
“想不到,实在想不到。我押过七王爷,押过侯爷,没想到被一个商人夺了先机。”
牧青斐与李长空对视,好一阵偷笑。
今日总算万事顺利,至于明日的麻烦,便明日再说。
他们在马车里交头接耳今天森林里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牧青斐听到阮流云与顾夕昭的帮助,笑得险些停不下来。
等到了山脚下时,马车停了。
王府的人将他们拦了下来,道:“牧将军,七王爷有请。”
牧青斐狐疑了一阵,到底还是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上来吧。”
“王爷,去哪儿?”
“想跟你说些话。”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