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阁 http://www.whcui.com
虽然根据上一战的反馈,赵弘殷与各营将领一起已研究透了战法,众将也给所部传达得清清楚楚,但这一支飞骑除了少数老兵大都没有实战经验,而老兵们也已久疏战阵,所以此时全军犹豫不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赵弘殷本人也已久未实战,但一近这片杀气隐现的竹林,往日血与火交织的战场情形便从记忆的深处一下清晰起来,他朗声说道:“我自领中军的神弓一营居中,五虎刀一营在我左翼,五虎枪一营在我右翼,三营人马先行步行入林,余部听到号令后纵马驰援,都明白了吗?”因怕惊动敌人,众兵将并未一起发声,只是一起点头。
赵弘殷肃然道:“最后说一句,战场上不比平日兄弟们相互操练,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各自跟住自己的校官,只要不落单,兄弟们齐心协力勇力必然倍增,敌兵一慌,那时咱们就是砍瓜切菜了……。”众人闻言不禁嘻嘻低笑,赵弘殷不笑,又道:“但如果你自己先慌了,那便是人家把咱们当瓜菜一般砍杀了!”众人心中一紧,面色凝重。
赵弘殷翻身下马,高举右拳说道:“赵某一样上有老下有小,想活着回去见他们,眼下只有拼命一条路,拼了,拼了!”他边加重语气连说拼了,边挥动拳头,左手从马上取下熟铜棍交到右手,昂然向竹林走去。
众人心中均想:“人家三品武将的命岂不比咱金贵的多,人家能身先士卒,咱烂命一条又怕甚,不就是拼命吗,他娘的谁怕谁!”
三营将士赶忙翻身下马跟上主将,神弓营居中,都是手中张弓搭箭腰中悬刀;五虎刀一营皆是偃月刀在左;五虎枪一营全是银枪在右;只有赵弘殷自己因习练少林棍法多年,背负弓箭外,手中仍然用使惯了的熟铜棍。受父亲的影响,已成人的赵匡胤与十岁的弟弟赵匡义也都使齐眉棍。
在众将士眼中看来,迈着坚定步伐走向竹林的赵弘殷,此时留给他们的是一个高大威猛的背影,却不知双手紧握熟铜棍的主将此时脑中正想起同自己一样就拿着一根棍浪迹天涯的儿子赵匡胤。这个倔强的儿子还不曾给赵家留下一儿半女,而在他离家出走半年后妻子杜氏又给他添了一个弟弟赵匡美,这厮离家近两年了,连匡美都会走了,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为了妻儿,我一定要活着回去!赵弘殷边想边踏进了竹林之中。
“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赵弘殷左眼立时血肉模糊,让他脑中对赵匡胤有些模糊的记忆一下被抛在脑后。赵弘殷反应极快,将手中熟铜棍用力插入脚下土中,左手从背后取下弓,右手搭上一支箭,抬首向破空声的来处用右眼一瞄,此时为了阻住更多的血流入,左眼已是眯着的,他还是习惯性地又眯了一下左眼,右手满弓放箭,也是“嗖”的一声破空声响,半空中“啊”的一声惨叫,一个人从竹冠处掉了下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插棍、取弓、搭箭、寻敌、瞄准、射箭一气呵成,其实只是一瞬之间,赵弘殷背后一人叫道:“是蜀军,有埋伏!”。赵弘殷右眼看得分明,掉落这人一身蜀兵铠甲,幸亏自己这一箭正中这蜀兵面门。
因箭伤的不是致命处,这蜀兵还在地上哀嚎,赵弘殷将弓箭复位,抬手抓起铜棍抢上一步,一棍将这蜀兵砸得脑袋开花。身后“嗵”的一声,他持棍迅疾转过身来,原来又有一名蜀兵被人从竹冠射了下来,不过第二个蜀兵是咽喉中箭已然死了,不必再补一棍了。
赵弘殷脱口赞道:“严师父,好箭法!”,正是方才在他身后喊叫有埋伏的严都将射下了一名蜀军。这位严都将是神弓营的都将,又是教赵匡胤和大虎等人定军神弓的师父,是以赵弘殷如此称呼。
严都将回道:“将军这一箭也很准,将军的伤势……。”赵弘殷高声道:“顾不得了,快叫神功营以弓箭回击,五虎刀与……。”不待赵弘殷说完,头顶一阵箭如雨下,伏在竹林中的数百蜀军都开始居高临下发箭射来。
上次汉军便是因为中伏后蜀军的第一轮箭雨偷袭被杀伤近半而溃败的,这回赵弘殷部一来有心理准备,二来常年跟着五虎门的教头习练反应速度与防御能力都超出寻常兵士甚多;特别是神弓营本来日日练的就是弓箭,自然更知道如何对付。
三营兵士在将佐指挥和老兵招呼下,依平日操练,左右二营以银枪与偃月刀舞成一片防御网,同时兼顾了神弓营的大半范围,如此只有少量箭矢透入阵营。唐末以来,胸前和背后配以打磨得极光的铜铁等金属制成,颇似镜子在战场上由于太阳的照射会发出耀眼光芒的圆护的“明光甲”已基本弃用,铠甲重又全用甲片编制,形制上变成两件套装:披膊与护肩联成一件;胸背甲与护腿连成另一件,以两根肩带前后系接,套于披膊护肩之上。另外军中继续使用皮甲,用大块皮革制成,并佩护头的兜鍪及护项。因此射进阵营的少量箭矢只伤了面部与手上中箭的几人,没有引起军心混乱。
严都将弯弓放箭又射下一人,大声喊道:“儿郎们瞧好了,蜀军不过如此,让他们尝尝咱们神弓营的厉害。”神弓营中十几个胆子大些的率先发箭,又射下了七八个蜀军。一营上下大受鼓舞,纷纷展开平日所学,他们的箭法远在常人之上,不一会就射下了近百名蜀军。从竹子上跌落的蜀军被左右两营刀枪招呼,特别是五虎刀营的偃月刀几乎将跌下的蜀军砍杀殆尽。
赵弘殷最早受伤是因为虽然知道可能有埋伏,但毕竟不能确定敌人哪一刻发难,幸好中的一箭是自上而下射中他左眼旁,因此看起来血流半面,其实倒不是什么重伤,若是这一箭迎面而来,赵弘殷的左眼今日估计就保不住了。此时赵弘殷见军士未乱防御得当,心中大宽,举棍向一颗碗口粗的毛竹砸去。毛竹虽然韧性十足,在赵弘殷的熟铜棍连着几下后,竹断人落,赵弘殷不待这蜀军落地,扎稳下盘,熟铜棍使一招“迎风击虎”,横扫这名蜀军腰腹,将其从半空中打出两丈开外,这蜀军坠地后连喷鲜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迎风击虎”乃是少林功夫棍法中的招式,少林功夫棍是当年经过十三棍僧救秦王同王世充部交战,在军中实战检验后证明好用,方被重视流传的,今日小试牛刀,果然了得!
此时给一众蜀军的感觉就是与其在竹子上当活靶子还不如跳下来短兵相接还有一条活路,于是蜀军接二连三纷纷跳下持腰刀与汉军交锋。赵弘殷见状大呼:“五虎枪冲阵,五虎刀击杀溃敌。”
五虎刀与神弓营闻言稍稍后退,五虎枪营中几人抢上几步直入敌军之中,惨呼声连连响起,五虎枪几人直杀出一条路,不一会已出了数百蜀军的圈子,但几人出圈后复又回身再杀进来。
五虎枪率先冲入敌阵的几人中打头的正是当年同夏炎交过手的那位安重诲的白肤随从,如今他也已在赵弘殷帐下做到了都将,虽说年近六旬但一身武功正当成熟的盛年,自离江湖以来,久未实战杀人的他今日杀气一起,浑身似有使不完得劲,同手下几个师兄弟与得意弟子一齐冲杀犹入无人之境。
五虎枪营士卒见都将与教头们杀得过瘾,顿时热血沸腾,各依小队阵形纷纷杀进蜀军之中。不同于棍法的“棍扫一大片”,枪法讲究的是“枪挑一条线”,赵弘殷所部习的五虎枪深得赵云、马超、张飞三员名将实战之妙,灵巧与刚猛并重,尤其是常山赵子龙传下的经蜀中五虎门数百年来千锤百炼的“冲阵式”,寻常士卒根本阻拦不住。
五虎枪一路冲杀多是伤敌,刺死的敌军并不多,但一营数十支小队将敌军冲得七零八落,使大半蜀军处于战场最忌讳的状态——单兵无援!此时五虎刀一营的偃月刀柄长刀阔可就占尽了上风,一顿砍瓜剁菜后,竹林中的蜀兵死伤已超过了半数,这其中大半是阵亡,阵亡的大半中又多是被削去脑袋、劈成两段死状极惨的。
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剩下的蜀兵弃了兵刃,扭头就往来路逃去,全然顾不上身后缺胳膊断腿的同伴们的哀嚎求助。三营士卒欲待乘胜追击,赵弘殷大声道:“发号令,叫外面的飞骑追杀,五虎刀营与五虎枪营出去骑了马再追,神弓营留下护卫伤者。”众人一听有理,都依言行事。
赵弘殷座下是军中优选出的一匹良驹,最先追上飞骑大军,眼见大军已将大半靠脚力逃奔的蜀军杀死于马下。待伏在竹林中的这一支蜀兵被杀尽,方才打先锋的他中军直辖的五虎刀与五虎枪各一营也都骑马赶了上来。赵弘殷见除了留下的一营神功营,大军已然会齐,而眼前敌军也已消灭殆尽,喝令各营列好阵型,向渭水河畔敌军大营进发。军中的金疮医此时过来给主将包扎伤口,赵弘殷便任由医者处理。
他这一支飞骑军五虎刀营、五虎枪营各有四营,神弓营有三营,共是十一个营,他的中军帐下直属刀、枪、弓各一营,其余八个营平日各有一名都将统辖。赵弘殷制下五千六百余人,全是骑兵,此时这一支飞骑第一次全员出动实战,排好阵形之下尘土飞扬,当真是蔚为壮观。
安思谦远远望见赵弘殷部的阵势,料得前锋数百人已是凶多吉少,本以为汉军不过尔尔,却不想还有这样一支飞骑精兵来援,不但全是骑兵,人数更有上次汉军先锋步兵的十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此地不比林中,咱又背靠渭水没有退路,若不赶紧退回南岸,骑兵一旦展开一路践踏过来,恐怕就逃不脱被追进河中溺死的命运了。安思谦于是下令所部从浮桥之上依次渡河回去南岸。
安思谦部刚刚在渭水南岸列好队,赵弘殷部也抵达了北岸。此时隔河相望,安思谦看得清楚,很多汉军兵士铠甲都是染红的面上却并没有痛苦的表情,那自是自己部下被杀伤时溅出的血了。安思谦又见汉军主将左眼斜包着布条,连人带马却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脱口叫道:“来将何人,某见你已然负伤,君子不乘人之危,今日便主动退回南岸不与你交战,待你养好了伤,某在南岸侯着,随时奉陪。”
赵弘殷冷笑道:“你现下骑兵不足,还想等援军来吗,我赵弘殷若渡河立时开战,安将军会等我吗?”安思谦道:“可是从前相助庄宗于河上的涿郡赵将军”赵弘殷淡淡道:“不才这个名字目前还没有听说重名的。”
安思谦见赵弘殷叫得出自己姓氏,定了有备而来,对左右低声道:“此人原是勇将,今日今时更有夏侯惇刚烈之势,其势必不可挡。”抬首大声对赵弘殷喊道:“安某既说过今日不战又岂能言而无信,众军听令,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退回三舍之外,礼数尽到,明日与赵将军再战。”
赵弘殷亦不敢孤军深入,任由安思谦部缓缓退去。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