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阁 http://www.whcui.com
王言方得到答复后，盯着林修海沉默了起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随后，才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一般应声道：“啊、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啸山派的成员了。正式的手续，等到战争结束后就为你办理。派系的工作是派系的工作，军队的工作是军队的工作，今后如果有什么派系内的工作安排，我会安排人联系你的。”
“还有……”
“船长！”就在林修海似乎还打算追问些什么的时候，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来打断了他。紧接着二人定睛望去，发现是墙上通讯器另一头的特日格勒。
“发生什么了吗？！”王言方立刻拿起手边的对讲器追问道。他不在指挥中心指挥战斗的时候，就让特日格勒在那替他代理指挥。他现在联系过来，必然事情不简单。
特日格勒定了神，严肃报告道：“船长。在外围迎击的法卡加斯号传来消息，他们失去了数名潜伏在水轮山下的情报员的联络，现在藏庄军加大了进攻力度，船体左翼甲板已经严重受损，敌军已经有要攻进船内的势态了，要求立即增援。”
王言方先是睁大了眼皮，随即震声道：“什么——我明白了，传令各队负责人，重整队形，睚眦号马上离开港口区。”
林修海刚想开口，王言方已经整了整外套领口转头对他道：“林修海，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了，我现在要去指挥中心安排作战。”
“船长，我……”林修海攥起拳头：“我还能继续参加战斗吗？”
王言方听到他这句话突然间愣住了，他开始考虑起这句话的含义，他马上联想到刚才林修海在船外战斗中的表现，他意识到或许是这个青年在担心自己的行动遭到禁闭吧。
王言方走过林修海的身边，在他背后停下了下来：“这句话应该去问你的队长。”
听到这话，林修海瞬间觉得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就在他刚准备回头看去目送王言方离开的时候，王言方突然又喊了一声林修海的名字。
“……？”林修海僵在了原地。
王言方似乎也在开口的瞬间犹豫了一下，他站在门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重新说道：“人类个体的命运就像人类的历史，当人还只是一个胚胎的时候，身体就像原始社会，弱小而蒙昧；身体不断的成长也正如人类社会的文明制度的演进，向着强大和博学前进。人类在历史上的每一步都影响着无数个体的未来，所以，现在的自己也决定着未来会走向什么样的人生，但是，也正如人类忘记了自身的历史一样，或许某一天，也会忘了曾经的自己……希望你，不论身处怎样的境遇都能保持自我。”
“……”
望着王言方离去的背影，林修海只感到心中一阵怅惘。有别于平时孤身一人的空虚感，这种空虚源自于王言方对他所述说的那些事情，让他觉得，仿佛自己一直以来是只是稀里糊涂地活着。这个世界、不，就在自己的身边，发生了那么多的他不曾想到的事情，甚至就连某些概念脑子里都不曾有过。
林修海第一次这般感到了自己的渺小，相比沉重的真相，个人的存在实在是太卑微了。
“不论身处怎样的境遇都能保持自我……吗……”
自己所听到的真相，本该是那从未在脑海中诞生过的虚妄之谈，但现在，恰是这份虚妄已经将林修海迄今建立起的观念撕得粉碎。面对藏庄的这一切，他不敢确定是否还有勇气继续坚持自己留在这里战斗的决心。正华国的初代皇帝柳锋宏绝对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林修海攥紧拳头想着，王言方让他知道了这个国家不为人知的一面，要想将某些错误从历史的黑暗面中纠正过来则不可避免地要置身其中，一旦他加入进去，天知道自己会不会最终只是无形命运中的一颗棋子。
就在林修海呆站在原地时，一只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头上。
他猛然回头，熟悉的面庞便映入眼帘。
“队长……！”
林茵立即将另一只手的食指竖到薄唇前，示意林修海先别出声。
“跟我过来。”她细声道。
林修海感到有些懵，林茵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不过也罢，反正本来就要再去找她报道。对他而言，林茵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神出鬼没了。
林修海点了点头没再吭声，他跟着林茵快步走到拐角一处不显眼的安全通道内。
关上门之前，林茵又探了探门外四处有没有其他人，在确认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以后林茵才松开了手上的力气。
林修海在脑子里犹豫了片刻，然后望着林茵问道：“队长？不是马上要去支援法卡加斯号了吗，你在这是……”
林茵也没有立即发言，她在抿着嘴唇思索了一下后像是下定决心般答道：“在这里就叫我林茵吧，简单的私人谈话。这里也没有摄像头。”
“嗯。”林修海迟疑地点点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全通道的炽光灯照亮着林茵俊美的侧脸，她靠在门边上抱起双臂，舒展着一脸十分忧郁的神情，她开口道：“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修海看着林茵做了一个深呼吸：“请直说吧。”
“我能猜到王言方和你说了什么。那是……关于藏庄的秘密吧。”于是林茵正视着林修海开门见山。
“为什么你会……！？”
“你冷静听我说。”林茵打断了正想开口的林修海，“92年前发生在藏庄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同样，也是王言方告诉我的。”
林修海不知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继续绷着神经好，“这么说……”他停顿了一下，确认林茵已经在听了才继续说道：“王言方他……这个秘密，还有多少内幕？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
“不，我猜，我们两个知道的内容应该大差不差。我可以肯定，在这艘船上，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包含他在内的高官以外，应该就只有我们两个了，这件事，连沈霞怡我都不曾与她提起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林茵回答，“我从特日格勒那听说王言方要找你谈话，联想起你之前在战场上听到的，我就有预感他也是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你了，就像gss project的事一样。”
“抱歉，”林修海说出口的时候有些低下头，“我刚才……”
林茵注意到了他额角上贴着的纱布，心情更像是被打翻的五味瓶。“你的伤口，没事吧？”她轻声说，仿佛又不希望这句话让林修海听到一样。
林修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角，然后赶紧答道：“已经上过药了，不要紧的！比起这个……我知道自己有时候在战斗中很冒险，刚才的……真的抱歉了。”
林茵叹了口气：“刚才的事就算了吧，在战场上战斗本来就是一件要豁出性命的事。”
“是吗，”林修海赶紧对她点了个头表示感谢，“那就再说回王言方对我说藏庄的事情上吧，你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你是为此才把我拉到这里来的吧？”
“嗯。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王言方只对我一个人说了这件事……”林茵说出口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确定的神情，“那个时候，差不多我也刚恢复意识不久，很多事情都完全不知道，每天只有无尽的训练测试。到了睚眦号上大约一周以后，王言方单独找了我，跟我说了很多这里之前发生的事，告诉我这个国家、这场战争……其中就包括……92年前藏庄的真相。”
林修海觉得自己微妙地有点明白林茵的意思，他沉思片刻后说道：“你是觉得，他也对我说了这件事，你对此很……意外？”
“也不全是这个意思，不过，意外是的确。”林茵想点头，但止住了，“如此重大的秘密，我以为王言方并不信任你，毕竟，上周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曾经，有士兵和你一样，从藏庄军那里听到这些风声，也拿来向高层询问过，但上级只会回应不要误信藏庄军用来洗脑、从思想上战胜我们的谎言。因此，这件事，在队员身边，也不可以轻易说出来……”
“这么说，那连杨江行他们也……”林修海垂下头看向地面惶恐地自言自语。
“我在想着，是否因为同为基因强化人所以他才会告诉我们这些……”
林修海觉得心口有些发涩，他应声接道：“等等……”
刚一开口，他忽然觉得这样未免太过幼稚，他清楚实际上他们两人都对那个叫作林许裕的男人一无所知，在这里实在没有必要谈及太多，只是……他又认为既然林茵先开口了，自己也着实该坦诚回应个一二。
“其实，你很好奇我父亲的身份，而我也是。”林修海说，“王言方之所以找我说了那段秘密，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因为我的父亲。”
“你说什么……”
“从一开就——”林茵撑了一下身体从门边上站直起身来道：“说实话，不需要谁告诉，我也能感觉得出，王言方应该和你父亲关系不错。这才是他让你进入睚眦号的真实原因。你跟我和沈霞怡不一样，并不是在首都专门催化出来的‘实验体’，你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在藏庄，并且完全没有接触过那个计划，但你却同样是基因强化人，这件事，我认为王言方和你父亲绝对知道些什么。”
林修海的脸瞬间凝郁起来，林茵，她一语中的地说出了他每夜都会想到的一个心结。没错，他是基因强化人这件事，他父亲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甚至怀疑自己的母亲也知道，但……他又对此感到迷茫。自己的母亲怎么也不像是会对自己隐瞒真相的人，至少从来没同他提过，关于这些，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说的不错。”林修海看向林茵：“来到睚眦号上这么久，自从知道自己是基因强化人后我日夜都会想到这件事。我的父亲……我从来也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在首都工作。”
林茵的神色变得有些沮丧：“为什么，你会突然提到他呢？”
“你应该知道……啸山派的事情吧？”
林茵咬紧了牙关，她很久没有这种莫名的紧张感了，林修海的身世、王言方的言行令她感到不适——发自内心深处的不安感。她很快就强制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然后对林修海有些纠结地说道：“我知道。那是王言方创立的军部派系。我也是……其中一员。”
“我就知道。”林修海不希望让林茵有什么内疚感，于是他自己也稍微转变了语气，用稍微积极些的态度回应道：“他也邀请我加入啸山派了，同样也是因为我的父亲，他说在我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也许，”林茵搭在胳膊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既然你父亲在首都政府工作，或许也在政治上与军部有所关联。”
这句话让林修海心里有种遇见知己一样的感觉，他赶紧说道：“关于这个，我也有同感。只是……今天我才明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无法去揣测什么，什么依据也没有。我认为，如果要让我找回自己真实地活着的感觉，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去挖掘这一些列背后的真相了。”
像是自嘲一样，林修海有些不理解，林茵微微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光用看就知道饱含着空洞的笑，然后，她侧过脸对他说：“至少，你还知道你家人的存在，有着跟家人的记忆。而我，什么也没有。”
林修海楞了一下，他想起了一周前的那天，就在他得知自己是基因强化人的第二天，他在水轮县的墓园和林茵的那次交流，他这才知道，那对姐妹，除了眼下战场的事，什么记忆也不曾拥有。纯粹为了战斗而活着般存在。”
那是同样的眼神，林修海回忆起了当时林茵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了那个眼神的含义，那个充满苦涩的眼神，他或许体验不到没有记忆的感觉，但他觉得无法对面前这样一个女孩子的情绪置之不理。
“你不用安慰我。”林茵没等林修海开口就补充道：“某种层面上来说，我也是跟你一样，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属于我和妹妹的记忆，找到我们的身世。这也是现在我和她在藏庄坚持战斗的理由。”
林修海点点头，同时暗自在心中提醒自己，别再忘了面前这个林茵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的多，也更需要被理解。“是啊，”他说，“无论是我，还是你们姐妹，只要还在这片土地上，就总有一天能够挖掘到藏在这里的蛛丝马迹，然后找到真相。对未来迷茫的时候，继续按自己的节奏向前走就好了。”
林茵笑了笑，她听过这句话，但没有再对这个话题应答下去。她一脸神秘地向前凑近了一步道：“我们——来合作吧。”
林修海吃了一惊，他脖子一伸：“嗯？合作，你是指……”
林茵皱起眉头道：“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妥，不过，你应该不会打算只靠王言方寻找转机吧？”
“这个……”林修海犹豫了一下，平心而论，他认为无论事要想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与父亲的事情还是藏庄的秘密，最主要的还是通过王言方去挖掘，但林茵说的一定程度上也是对的，如果完全把切入点放在王言方那，又确实不太符合逻辑。
“确实，”最终，他点了个头，“不能只靠他人，况且，如果完全依赖王言方的话，我们对于情报的获取是被动的。但是有一点我也想说，自己蛮干也是不好的。”
林茵听后微微一笑，眼皮稍稍眯了些：“真看不出，你想得还挺全面的。我说的合作，不是什么背着王言方做坏事，而是将来如果我们获得了什么相关的情报，就在私下来联系交换意见吧，说不定就能有新的发现。”
“明白了。”林修海耸了耸肩轻声笑道：“这正合我意。”
林茵摇着头笑道：“那么，晚些我也会和我妹妹说的。”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走廊上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
“是战斗警报。应该是要出击增援法卡加斯号了。”林茵眼皮一抽，下意识地喊道：“不能再站在这说话了，我们快去就位！”
“啊啊、对了，”林修海一边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一边问道：“我的动力装甲刚才……”
林茵出去前顺带推了林修海一把，二人立即在走道上奔跑起来，她一边快步地向前蹬去一边回应道：“差点忘了这回事了。我还想去找王言方商量……”
“商量什么……？”林修海一边大口呼着气一边追问。
“动力装甲的事！”她有些愈发着急地说，“你没有发现吗？以你的身体，穿普通士兵的a-01太大材小用了，装甲的系统和质量明显跟不上你自身的力量。”
林修海回想了下刚才战斗时的感受，然后他狠狠地点个头：“没错！”
“所以啊，”林茵有些喘气地说着，她推开了下一个拐角的门，“我想让王言方给你用专用型的动力装甲。”
“哎！？”林修海忍不住刹住脚步停了下来：“专用型是……？”
林茵回头愣了下也猛然停住了脚步，她没想到林修海居然现在还没意识到专用型的概念，耳边的警报仍在刺激着她的耳膜，她朝林修海招了招手：“先继续跑起来！”
当林修海跟上她之后，林茵才开始解释道：“就像我和我妹妹穿的动力装甲一样，和你们普通的队员不同。专用型的动力装甲是专门为我们基因强化人打造的，装甲的部件更加坚硬，操作系统也拥有更强的灵敏度，内层人工肌肉面的韧性也……总之，反应速度和力量都会更快更强。简单点讲，就是更能跟得上基因强化人的意识跟身体吧。”
“你们的装甲……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啊。”林修海若有所悟地边跑边点头：“但是，这样的装甲，只有你们两个才有吧。难道这艘船上还有能给我穿的专用型？”
“有的。”林茵直截了当，“这艘船上，有给我们装甲替换用的部件，如果能申请改造一下的话……”
“哎？”
“总之——”林茵看着林修海的表情，忽然觉得现在对他提这些还有点过早，她在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还是先不说这件事了，对付眼下的战斗要紧，你只要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其他的等战斗结束以后在谈吧。”
“嗯，也好。”林修海心里还是好奇，希望听她能说得再具体些，但也的确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深谈。
“我会等着的。”
当来到下一层的楼梯口的岔道时，二人分开了。分别前林茵告诉林修海，她需要去指挥室询问具体情况，让他先去穿上还能够出动的动力装甲，去舱室与其他人一起待命。
“我允许你出击，但——”林茵再次朝林修海额角上的纱布看去，“你不能再勉强自己了，就算是基因强化人也只有一条性命，装甲跟不上你身体，就会给你增加风险。所以眼下，战斗时，我也不需要你来过多地在前面帮我，保护好你自己。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队长。我会注意的。”林修海感激地说。
“唉，”林茵又露出了只有私底下才会有无奈神色，“老实说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对你该是用‘林茵’这个身份还是‘队长’了……”
林修海听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自嘲道：“其实，我也有点快转换不过来这个关系了。”
“不过没关系。”没等林茵开口说下一句话，林修海就继续道：“对我来说——无论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私底下，两者都是你，哪种关系都是可以，在我眼里，你就是你。”
林茵快笑出来了，她觉得林修海说出这种话的样子有些莫名地幼稚。但她还是一本正经地回应了他：“嗯。那么我也该去指挥室了，你立刻去待机。记住我说的话。”
林茵跑得比刚才更快了，实际上和林修海谈话的那段时间她还没有用全力跑，她明白自己多少有些刻意地想要向林修海传达一些想法，不过现在她也察觉到了，很多东西并没有时间好好地说完。至少，战斗结束之后还有希望吧。这还算是好事。
林茵将手指按在门口的密码器上，当指示灯变绿以后，门也随即打开了。
“抱歉，我来慢了。”她进入指挥室内后保持立正姿势说道。
“怎么了？”王言方坐在中间的船长专座上背对着她，左手在扶手上反复轻轻敲弹着，“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茵咽了咽口水回答道：“不，没有。我刚才路过医务室了，于是就在门口问了一下战士们伤情。”
“是吗。”王言方干咳了两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法卡加斯号快撑不住了，”他说，“藏庄军的援军在增加，我估算了一下，我们必须马上派出人手去支援，但藏庄军的攻势非常大，现在还不确定来了一个团还是两个团，因此……港口区也需要驻守，我已经通知船上其他部队准备出发了。”
林茵微微昂起头：“那么我也立即去带陆战队前去。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就带上全部能战斗的队员出发吧。”王言方说，“敌军的重心暂时在外围，我们要全力援助法卡加斯，陆战队过去以后要打头阵，钳制住从山上下来的藏庄军。港口这边的防卫交给睚眦号的炮击队和德容号的部队就足够了，具体的布阵可以抵达交火点后由你临场安排。”
“明白，那么我先告退了。”林茵向王言方的背影敬了一个军礼，随即转身离去了。
等背后传来舱门关上的声音后，王言方忍不住捏了一把鼻梁。
又是一场连续的战斗。真是讽刺，王言方想，每每大战将临，他这个指挥战斗的人都会不可抑制地感到一阵脑胀。战争已经让他失去太多了，重用的下属、英勇的战士……还有他的儿子。自己今天能活到什么时候，仍然是个未知数，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必须支撑到达成与挚友的承诺那一天。
他对这种令人厌恶的感觉，早已麻木。但唯独不会对逝去生命的痛苦，对仇恨引燃的战火，对那段黑色的历史置若罔闻。一定要实现那个理想。
王言方猛地晃晃脑袋，他相信这样就能让心事抛到九霄云外。“打开舱门！让增援部队出击！”他大声令道。
“法卡加斯号，坚持住啊……”
木槿卓玛走到了灰黑色的指挥室内，这里是他们在水轮山上的某处林地下方临时建立起的据点。大屏幕上不断切换着前线士兵装甲上摄像头传来的画面。她的副官克力江提·热西提就坐在中间的座位上，不时通过耳麦向前线的部队传达着命令。
“不要只围攻一个方向！队伍再散开点！”
木槿卓玛走近了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有些亮了没多久就变成了一片雪花，然后又很快被切换，这些都是从那些士兵身上传来的，每一次切换可能就意味着一个人的战死。木槿卓玛丝毫不会有痛心感。
等到克力江提发号施令完后，木槿卓玛才开口问道：“对法卡加斯号的进攻情况怎么样？还没将那块废铁给击落吗？”
克力江提扭过头看了一眼她，他知道是木槿卓玛回来了，木槿卓玛已经卸去了那身装甲。克力江提做了个深呼吸又朝屏幕上看去：“如您所见，团长。我们已经倾巢出动了，法卡加斯号撑不了多久。您刚才对港口的奇袭干扰，虽然没有成功，但我想他们要想重整旗鼓也不容易，就算过来支援也没什么好怕的。”
“部队的损失情况呢？”
克力江提简单地敲了几下键盘，打开了一份实时的己方动力装甲信号数据，扫视了一眼后他报告道：“还在可控范围内，虽然那些渣滓也穿上了装甲，但多数还不是我军战士的对手。”
“不要轻敌了。”木槿卓玛轻轻哼了一声，“对方也有难对付的家伙。要加快进攻节奏。”
克力江提对木槿卓玛这句话感到惊诧，尽管她是军团长，克力江提认为木槿卓玛这么说未灭有些“长他人直起，灭自家威风”了。藏庄军的人都是出自高贵的民族，身体里有种纯净的血统，即便是死，也是带着荣耀的。对他而言，木槿卓玛应是第一军团里象征着民族复苏并取得胜利的女神。对于木槿卓玛的这句话，克力江提在内心质疑之余还有一丝困惑。
见克力江提没有开口回应，木槿卓玛便追问道：“你还记得一个月前我们在山脚下碰见的那个青年吗？”
克力江提稍稍回想了一下，然后点头说：“我记得。是那个小瞧团长您的愚蠢之徒，当时没杀死他实在是可惜。”
“我也很想杀了他，但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木槿卓玛带着有些轻蔑又自嘲的口吻说，“他还活着——而且看样子加入了正华国的正规军部队。我以为他会跟着那些民兵一起跑了呢。”
“怎么？”克力江提盯着屏幕上的各项情报问：“团长又遇到他了？”
“嗯。”木槿卓玛皱起了眉，“那个人……根本不了解我的事，只顾着自说自话，比之前刚遇到的时候，要蠢多了。看样子，加入了正华国军队，智商就会降低不少。”
「什么把枪口指向平民，什么破坏和平，双方根本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我只想从那个男人手里救出谭秋华，除此以外的事……才跟我没有关系！林修海，你这种人——竟然有你这样单纯抱着所谓正义感的人存在，不能够理解他人感情的正义根本毫无意义。不让你尝过我绝望的滋味就杀掉你就太不值了。」
“妈的！”克力江提忍不住握紧拳头锤在了椅子扶手上：“那个混蛋……又敢对团长不敬。”
“报告——”
二人同时转头看去，是坐在后排的一名负责情报的军人发出的声音。
木槿卓玛径直走到他的身边问：“怎么了？”
军人再次确认了一遍，然后回答道：“从港口方向来了敌军的增援，数量很大。”
“团长！”克力江提听到后忍不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暴躁地喊道：“让我出击吧！我要去杀光他们！”
木槿卓玛抱起双臂，她转过身带着有些复杂的心情看向克力江提。木槿卓玛还正在气头上，尽管她有点不想承认，她猜测港口来的援军里十有八九会有林修海，她已经暂时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
「杀你的话，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前提是——你有这个运气。」
“那好。克力江提，”木槿卓玛扭了扭脖子冷笑着说：“你就去吧，如果遇到了他，尽量把他活捉过来带给我，如果不行的话……那就拖着尸体。”
克力江提挥起军礼，完全不顾指挥室里其他专心负责后台情报的人员，奋力地咆哮了出来：“遵命！团长！”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