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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狭小的屋子里，姬阡魂裹着被子默默地吃着兽肉，烨鹤坐在早已熄灭的火堆旁，低着头，也默默地吃着兽肉，脸上的红晕一直未褪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今晚，我睡门口那边地上，你睡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姬阡魂先开了口，“或者，你在这屋里头睡，我去你屋子里找个地方睡。”
“你先换上我爷爷给你的衣服再说。”烨鹤扭着头看着屋外的雨，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道。
“好。”姬阡魂应了一声，松开裹着的被子，穿上了烨鹤爷爷送来的布衣，下了床坐到了桌子边，道：“我换好了。”
“我爷爷把这件衣服给你穿了，他就没衣服换了，刚刚吃饭，他从他屋子来你这里，又从你这里回去拿了这衣服和被子送来，然后，又回去，这来来回回的，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些。”烨鹤担心地道。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早说我就不让他送我这衣服和被子了，我之前也说过，我早就习惯了日晒雨淋，淋些雨是不碍事的。”姬阡魂道。
“我刚刚一时忘了。”烨鹤羞怯地道。
“我把这衣服脱了送还给你爷爷去。”姬阡魂站起身，要脱身上的衣服。
烨鹤慌忙扭过脸，急道：“你快住手，晚上我们还要，还要睡一张床呢，你还了这衣服给我爷爷，我我怎么睡？”
“我，我们睡一张床？”姬阡魂忽然又一下子僵住了身，端坐在桌子边，不敢动弹。
“嗯。”烨鹤羞怯着点了点头，“我那屋破成那样，确实没地方可睡人了，在这屋里，你要睡地上一样是会着凉的，而且，你弄脏了你身上的衣服，就没衣服可换了。”
烨鹤顿了顿，拨开飘在额前的一缕长发，抿了一下嘴道：“思来想去，也只有我爷爷说的方法可行了，用布隔开，把一张床分作两张，你睡外头，我睡里头，一人盖一床被子。”
烨鹤说完脸上红晕更添了几分，头也低得更深了。
姬阡魂看着烨鹤含羞带怯的样子，忽而怔住了神。烨鹤半天没听见姬阡魂说话，抬头看向姬阡魂，见姬阡魂正呆呆地看着她，害羞地道：“你看着我干嘛？”
姬阡魂慌忙地收回目光，胡乱地看了一眼屋顶，又看了一眼地面，道：“一时分了神，冒犯了。”
烨鹤看着姬阡魂慌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她道：“这火堆你给收拾了，我找块布把床隔开。”
“好。”姬阡魂应了声，随即站起身，拿了块木板把火堆铲进了木桶里，然后，拎出去倒了。
烨鹤从她装衣服的箱子里找了一块蓝布，脱了鞋爬上床把蓝布沿着床中间挂了起来，然后，又把被分别铺好，才下了床，坐到了桌子旁，又从装衣服的箱子里，拿了一把破旧的木梳，梳起了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手里的那东西是什么，怎么用它轻轻一刮你的头发，你的头发就一根根清顺了？”姬阡魂没见过梳子，问道。
“你没见过这个？”烨鹤问道。
“没见过。”姬阡魂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烨鹤不相信地道。
“我真的没见过，你看我这头发乱的，我从来没用那个东西刮过。”姬阡魂扯着自己满头散乱的头发道。
“我看你是懒得梳头。”烨鹤道：“这叫梳子，是用来梳头发的，头发乱了用梳子一梳，头发就顺了。”
“这把梳子是我爷爷给我做的，是我们南苍族唯一的一把梳子，我们南苍族族人除了我和我爷爷以外，都不爱打理头发。”
“梳子。”姬阡魂一边看着烨鹤手里的木梳，一边看着烨鹤梳头的模样，神情恍惚。
“爷爷说，还有一种东西叫铜镜，用铜镜可以看见自己的模样，只是这铜镜难制作，我爷爷做不出来。”烨鹤道。
“可以看见自己的模样。”姬阡魂若有所思，他想从小到大他还没看过自己长什么模样，他想看自己长什么模样。
“你可曾看过自己长着一副什么样的容颜？”姬阡魂幽然地问道。
“我早看过了。”烨鹤回答道。
“在哪看的，带我去，我也看看我长什么模样。”姬阡魂走到烨鹤面前急切地道。
“你还没看过自己的模样？”烨鹤问道。
“没有。”姬阡魂摇了摇头，“都已经十三年了，我还从未看过自己的模样，自己不认识自己，这多可笑。”
“你今年十三岁？”烨鹤问道。
“是的。”姬阡魂回答道。
“我今年十二岁，你比我大一岁。”烨鹤道。
“你快带我去看看我长什么模样。”姬阡魂再次急切地道。
烨鹤这时已梳好了头，扎了两个辫子垂在耳旁，后面的头发用一根布绳子散散系着，额前飘着两缕发丝，相比之前披着头发的时候，更秀丽灵动了些。
“你急什么。”烨鹤站起身，往后脱了两步道：“你过来，我先帮你把头发梳一梳，再带你去。”
“不梳了，你现在就带我去吧。”姬阡魂急不可耐地道。
“你现在这幅模样，又丑又脏，你难道想第一眼看自己就看自己又丑又脏的模样？”烨鹤道。
“我只想认得自己的模样，又丑又脏没什么所谓的。”姬阡魂道。
“你过来。”烨鹤忽然提高了声音，“你知道我是个爱干净的人，你这幅脏兮兮的模样看着让我总是心里不舒服，以后，你不许不梳头发，你要是不会梳，我可以帮你梳。”
姬阡魂按耐住心中的急切，走到烨鹤跟前，烨鹤让他坐在椅子上，姬阡魂只得坐下。
阴暗的屋子里，烨鹤用木梳子替姬阡魂梳理着满头凌乱的长发，轻轻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梳着。姬阡魂忽然一下松了心，也不再急切，他闭着眼，听着雨声。
烨鹤替姬阡魂梳着头，梳着梳着却又害羞了起来，刚刚退了红晕的脸上又再次泛起了红晕，但心里却也是乐意着的。
烨鹤用布绳把姬阡魂的头发高高束起，当姬阡魂回过头面对着烨鹤的时候，烨鹤忽而也一下子怔住了神。只见姬阡魂两道眉毛如同锋利的刀锋一般，五官如同雕刻在脸上，高高束起的头发给姬阡魂瘦削的脸庞增添了几分英气。
“怎么了？”姬阡魂见烨鹤怔住了神，疑惑地问道。
“相比之前，如同换了一个人。”烨鹤道。
“带我瞧瞧我的模样。”姬阡魂又急了起来。
“在这等着。”烨鹤丢下梳子，拿了一个小木盆，接了一盆水，放到桌上道：“等这盆里的水平静下来，你就可以看见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姬阡魂把头伸到木盆上方，看着木盆里晃动的水，屏息等待着。不一会，木盆里的水就平静了下来，清澈的水倒映出了姬阡魂的模样。姬阡魂看着自己倒映在水里的面容，从额头看到眉毛，从眉毛看到眼睛，从眼睛看到鼻子，从鼻子看到嘴巴，从嘴巴看到下巴，从下巴又看到额头，一遍又遍地看着。
“原来我长这个样子，原来这就是我的样子。”姬阡魂恍惚地道。
“别光顾着看自己的样子，也看看我给你梳的头发，怎么样？”烨鹤道。
“这头发在我头上长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不觉得它是累赘，以前我总想剪了这头发，现在我只想好好的留着。”姬阡魂看着木盆水里自己倒影的头发道。
“你还没看够吗？”烨鹤道。
“自己的脸长在自己的身上十三年之久，我却一直没看过，如今，能看见了，我一定要好好看看，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姬阡魂道。
烨鹤忽然抢过木盆，把木盆里的水倒了出去道：“不许再看了，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长那么丑还看那么长时间。”
姬阡魂笑了笑道：“我只是想看清自己长什么模样，从未想过是长得好看还是丑。”
烨鹤放下木盆走到桌边坐下，用手托着下巴，道：“坐下歇会吧，折腾了一上午了。”
姬阡魂在烨鹤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木梳子递给烨鹤道：“回头我也送你一把木梳，你再帮我梳一次头。”
“我才不要你送呢，我也不会再帮你梳头，以后你自己梳。”烨鹤撅着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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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聊到了天黑，晚饭烨鹤爷爷没吃，只姬阡魂和烨鹤两人又烤了些兽肉吃了。吃完了兽肉，姬阡魂和烨鹤两人坐在桌子旁沉默地听着屋外的雨声，这雨声拨弄着他们的心绪。
许久后，烨鹤站起了身，黑暗中她小声地道：“我先去睡了。”
“嗯。”姬阡魂小声地应了一声。
烨鹤走到木床边，脱了鞋，爬上了床，掀起床中间隔着的蓝布，爬到了里边，盖上了被，躺了下去道：“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有司教下来教修炼。”
“这么早我还睡不着。你先睡吧，不用管我。”姬阡魂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中道。
“那我就先睡了。”烨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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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阡魂在黑暗中坐到了深夜，深夜的时候，屋外的雨声停了下来，夜静了下来，也冷了起来。姬阡魂这才起了身，轻轻地走到床边，可又在床边站了许久，也没有脱鞋上床。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床上响了一声笑声。
“烨鹤，你还没睡？”姬阡魂试探着喊了一声。
“快睡吧，在床边傻站着干嘛？”床上传来了烨鹤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姬阡魂道。
“我就是想知道你要一个人傻坐到什么时候。”烨鹤道。
“雨已经停了。”姬阡魂挠了挠头道。
“我知道，我听见外面雨声停了。”烨鹤道。
“那我上来睡了。”姬阡魂道。
“原来你是在等雨停。”黑暗中，烨鹤睁大着眼睛看着黑暗道：“要是这雨一晚不停，你也就不睡了？”
“不，不是。”姬阡魂道。
“那就快点上床睡觉吧，等会天都亮了。”烨鹤打了个哈欠道。
“好。”姬阡魂低声应了声，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把鞋脱了，然后，僵着身体躺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烨鹤缓缓闭上眼，没再说话，不一会就睡着了。
姬阡魂在床上僵着身体，沉着呼吸，睁着眼看着黑暗久久难以入睡，又磨了半个时辰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