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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安静依傍在茶轩墙角的那袭缟素将一双眼睛睁得滚圆滚圆,不可思议地瞅着眼前一蹲一站,两个纨绔膏粱,竟一时间忘了原本要干什么来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哦,对啦!莫老头叫自个在此处等他,说是去去便回,可三个时辰过去了,到现在连半个鬼影也没瞧见,哼,待会看本姑娘不活拆了他那把老骨头!
缟衣少女鼓着满满两腮怒气,愤然而起。莫老头不来找我,我还不会去寻他去吗?本姑娘就算不用脑袋,用屁股想也能知道那贼老头儿去哪里浪荡了。晃了晃胸脯,径直朝茶轩门口走去。
锁着眉头,九哥有些讶异地看着那抹白色走出门去。不对呀,怎么着本公子也救了她一回,连句道谢的客套都没有,就是救了条狗,它还能冲本公子摇摆两下尾巴呢!似这等不知好歹,不懂冷暖的丫头,照以往的性子,绝对要捆个结实,妥妥帖帖拍上个百八十板子屁股。
正愤懑不平间,已然荡到门槛处的缟素似乎想起了自个好像忘了些什么,面露赧色,蓦然回眸向锦衣望来,眼里少了几分适才的怒意,却多了些旖旎柔情,唇角一挑,隽永一笑,飘然而去。
这回眸一笑约摸算是对年轻公子挺身解围的谢答吧。
就冲这一笑,今日的路遇欺凌强出头算是值了,谁让人家生得这般好看呢!九哥敛了陶醉的目光,再扫了一眼堂中早已看得色授魂与的众茶客,最后瞧往高高撅着屁股,埋头和面泥的高家大少爷,带着狞笑,公子哥冲着圆润挺拔的屁股就是分量充足的一脚飞踹。
白衣大少爷当场来了个狗吃白面。
高泽仓惶局促的脚尖被茶轩门槛一个磕绊,身子趔趄向前,摇摇晃晃,好在没有再来个狗啃泥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今日这脸面算是丢到家了,还是在茶香冠京师的浣茗轩里,大庭广众,人声鼎沸的,这里头还有几个牙尖嘴利,在雍都排得上号的说书人,若是让这帮混蛋将自个这糗事写成段子,分十来集在天桥底下日夜来回的捣鼓,往后这京城也就不用混了,京城四少更成了天字大笑话,还得累及其他三个平素里相互恭维吹捧,共嫖情深,同宿意浓的好弟兄,实在罪过大发了!
这丢落的脸面,可不止一个人的,落在哪处,便定然在那处拾拣起来。
白衣白面高大少喷出一口白色浊气,白嫩的手遥指浣茗轩大门,撂下一句全天下斗败的公鸡都会鸣啼的狠话:
“小子,有种你别走,给老子等着!”
话音甫毕,一个狼狈转身,夺路而去,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吃了人家闷拳,这会儿才如醉初醒的颓奴废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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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薄暮,凉风潇潇,天际压来一团黑云。一珠透亮的水滴,穿过雾霭,急速坠落,砸在了一垅高挺的鼻梁上。
九哥负手立于茶轩门槛,伸出手指,抹了抹鼻子上的雨滴,眯眼看着鸟兽四散的雍城干道大街。
“未曾带得雨具,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寒食多疾风甚雨,虽已暮春,仍冷意渗人,公子且入轩品茶,切莫吹了凉气。”
身后短髯汉子微微哈腰抱拳,恭敬说道,看着眼前的锦衣年轻人,虎目闪过一道老父般的慈爱,稍纵即逝。
九哥最后瞥了一眼适才还闹腾纷纷,现下却只剩骤雨拍打,疾风刮拉的萧索大街,有些意兴阑珊。寒食节禁火禁宵,酒楼茶轩妓寨赌坊统统关门歇业,自个的寻鲜猎奇大业怕是要就此夭折了,慨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茶几。
“茶童,上酒。”
早在一旁收桌拾凳抹杯擦盏准备打烊的茶童木讷地朝柜内东家望去。心中正盘算着如何送走这尊偃蹇胆大不知死活的大佛,然后赶紧闭门锁窗,卷铺盖外出暂避锋芒的店掌柜闻言眉角一耷拉,哭丧起一张脸,一阵旋风,从柜台内刮到九哥桌前:
“这位公子爷,小店乃是茶轩,哪里有酒!再说眼瞅着便要宵禁了,您还是快回吧,若是一会让巡城警备兵卒逮住可不得了,今天这茶便算小店请公子爷您润喉的!”
九哥斜睨着浣茗轩东家,不耐烦地从怀中掏出一摞厚厚的银票子,啪的一响拍在茶案上,高声道:
“掌柜的,尽管上酒,银两少不了你。”
从锦衣公子哥手里捧过一打大票子的店掌柜,一张脸总算起了些生机。这光景买卖不好做,公子爷给的钱那是足斤足两,是他浣茗轩三年的流水,这单生意若是不做,那才叫对不起早已作古的自家爹娘和历代祖宗呢!只是那愤愤不平,怏怏而去的高家大少随时都可能耍个霸王回马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甭管到时寻得着寻不着眼前公子这位元凶首恶,茶轩和自个的小身板只怕都是要给捅个千疮百孔的,此地多滞留片刻,便徒增片刻杀身之险。
左右为难,满脸惆怅的褶子一道道垂拉了下来。
九哥一眼便瞧出了东家心中的踌躇彷徨,伸手拍了拍卫立在侧的那柄长刀,笃定自信道:
“你只管掌灯上酒,若有其他岔子这把刀一并替你兜下,但如果再这般磨磨叽叽,这刀可不单只是能砍那纨袴膏粱的呀!”
本想脚底抹油,立马开溜的浣茗轩店掌柜见眼前这二人神韵自若,气定情闲,言语之间压根就没提到高家大少爷,好像这事从未发生,心中暗暗诧异,难不成这二位还不知自己开罪的是哪路神仙?
眼神再凝往手中沉甸甸的银票子,牙关一咬,眉头一横,索性看在钱的份上,便再伺候这尊大佛一刻片晌吧!窜回柜台内,老东家取出了后天清明孝敬祖宗的一坛新丰酒肆招牌梅子酒,一面命茶童点灯,一面为年轻公子斟上满满一大碗。
“这位公子爷,一看就知道您定是有身家的京城世族高官子弟,财厚气雄树大根粗,可小的还是要提醒您一句,那高家大少爷的爹可是权笼朝野,能掌生死的金吾卫大将军高禄山!”
说完抗起包袱,便要弃店而去。
轩外淅沥春雨声中参杂着铿锵齐整的甲胄哗响,九哥抿了口新丰梅子酒,一道香烈甜醇由喉舌间跃然而来。
“太迟了,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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