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颜与刀 > 15.小白蛇小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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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时常走动,对东宫熟门熟槛的高泽心绪有些烦乱,也不等婢女领路,径直窜往翠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自从浣茗茶轩那茬事儿之后,老爹高禄山对自个这不成器的儿子越发动起了真格,稍不顺意便甩出大嘴巴子,高少爷这阵子吃下的拳脚比前二十年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得多得多。仅是这般也就罢了,也不知是否宫里的昭仪姑姑教唆有方,戎马半生的大老粗竟学起了国子监那群酸儒书呆子,摇头晃脑,说出了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者,先齐其家这般文绉绉言语,张罗着要给儿子娶房媳妇,笃信有了老婆的约束管教,臭小子的心性应该收敛许多。消息一出,金吾卫大将军府邸的门槛差点没被络绎不绝,登门兜售闺女的豪伐世族给踏破了,这也不足为奇,傍上了高禄山这条大粗腿,在雍城便可谓脚下生根,手能呼风,前程一片锦绣。

    一向散漫恣性的高大少哪能受得了这拘束,一哭二闹三上吊,委屈得像个没能逞心到如意郎君的闺阁娇娇女,宁死不从。大将军早已料到儿子这般反应,也没把路封堵逼绝,不成婚也行,还是那句唠嗑,去北凉王手底下做名戍边士卒,立下军功,割下十七八个北苍蛮子的脑袋,方能衣锦还乡,继承老子衣钵。

    这非此即彼的处境可把大少爷愁得茶饭不思,眉头愣是好几天没能舒展,轻轻叹上一口气,跨过翠苑门槛,抬头一瞧,一见正舞动一柄古刀,将苑中几株芭蕉砍得七零八碎,十分利索的太子爷,也不顾忌一个万一被不长眼的长赢劈成两截,一个猛子扎在了九哥脚下,杀猪般悲呼:

    “九哥哥!”

    简练潇洒地收敛刀势,颇有几分江湖豪侠气韵的夏长安稍稍歪头斜睨着跪着哭丧,白衣白面白手抱自个大腿的雍都小白蛇,皱眉道:

    “说!”

    “哥哥救我,那姓高的老小子非逼我二选一,不是娶妻生子,就要从军戍边,都快愁死我了!”

    九哥拍了拍泪眼婆娑的高大少,戏谑哂笑道:

    “这是选择题吗?分明是送分题,当然是留在京城娶个标致娘们接着行云布雨,痛快逍遥呀!”

    撩起太子爷襟摆,抹了抹泪花,死活不愿站着说话的高家大少爷抽了两下鼻子,昂起丝毫不亚于女子的嫩白脸庞情凄意切道:

    “哥哥有所不知,前些天我闲来无事便去城南溜达消遣,碰上了一位奇女子,这女子定是我命中克星,打那以后,我是吃难咽寝难眠,花酒喝来无味,窑子逛起无聊,遣尽府中仆役,甚至动了姓高的那老小子的建章营,闹得人心惶惶,就差点没把咱们雍城给翻过来,可愣是寻不着那黄衣小娘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唉,美人儿呀美人儿,可惦想念煞我也,即便你是狐仙化身,本少爷今生今世亦是非你不娶!”

    白手紧紧环抱住太子爷大腿,贴上脸颊,一面磨蹭一面花痴,好像搂贴的是口中小狐仙一般,一副没了心魂的中邪魔障样儿。

    黄衣小狐仙?夏长安本已舒缓的眉头一下又重新紧蹙起来,若有所思,冷不丁问道:

    “奇女子!奇在何处?”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那小美人儿当着满堂士子儒生的面儿竟跟天鸿书坊蒲老夫子讨要《素女经》!”

    太子爷皱起的眉头这下可扭作一团。

    只是一个捉弄玩笑,不曾想那董家傻妹妹竟当了真。最讲礼义廉耻,最重门风家教的董太傅若是得知此事,煌煌庙堂之上将如何自处?这才想起原本整日如影随形,纠缠不休的老夫子这几天却是人间蒸发,影踪杳无。宝贝闺女行出这般有辱斯文,伤风败俗之事,这让极为爱惜自己羽毛的古稀老儒的那张老脸往哪搁呀,以老太傅素来的执拗傲倔,会不会早已自挂了东南枝?啧了一声,九哥往自己脑门上重重拍下一掌,懊恼丧气不已。

    一弄戏耍捉骗,竟毁了一对父女!

    仰睨了半晌,一通煽情却换来一记脑门的白面大少爷琢磨着太子爷兴许对自个的话没能反应过来,继续补充道:

    “毕竟是女儿家,名节风评比啥都要紧,小娘子想看房中秘术这事我本可捂下书生众口,奈何偏偏是天鸿书坊,九哥哥可知那酷好野史杂谈的蒲老夫子乃是国子监祭酒蒲仲舒他爹,得,这大逆不道之事非被那杆子老笔头冠个什么《天鸿志异》书名,撰写成妖鬼故事,誊抄个百十来卷,在雍城各处天桥底下疯狂兜售不可。”

    嗑咬纤纤玉指观春宫,想起当日董秀秀秀挺倔气鼻梁上的那一莹不服气的汗珠,九哥低下眼眸,脸色有些阴沉灰暗。

    瞅见神色陶醉,目光褶褶的小白蛇,颓然的眼眸忽地亮起奕采。

    “非她不娶?”

    “非她不娶!”

    瞧着斩钉截铁的京城四少之首高泽,太子爷由衷慨叹,昔日的京都大纨绔不复存矣!

    那自己这大夏头号钟鼎膏粱呢,是否亦会有命中小狐仙?脑海中蓦地闪过浣茗轩那回眸隽永一笑的白衣缟素,嘴角微微一笑。

    “你的小狐仙姓董!”

    兴许,小白蛇和小狐仙天生便是一对般配呢!

    吕金丹近来遇上了烦,这麻烦大得足以令他身首异处,脑袋搬家。正给皇帝陛下炼制长生胎丹,好端端的炉鼎忽地嗤嗤作响,轰然炸裂,毁去凝结了自己多年心血的麟德殿丹房不值一提,要命的是一片该死的铜炉破碎竟蹦向了皇上,灼穿了龙袍道服,在手臂上炙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烫伤。

    这还了得,天子龙体,那是何等金贵紧要,莫说如此一块触目惊心,皮肉翻卷扭曲,依稀可见血脉狰狞跳动的烫伤,便是寻常被蚊虫叮上一口,服侍的宫女太监轻则都要挨上个几十大板子,重则直接杖毙。

    唉!看来弑君之罪这回是没跑了。满脸灰烬,须发髯茹的吕老道怔怔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畏死的恐惧,颓坐在升腾着尿骚味的潮湿草簟上,双手斜搭着牢门铁柱。

    问题究竟出自哪处?与以往炼化长生胎丹并无不同,用的也是研成细粉的二两硫磺、硝石,三个皂角引火,待烟火消泯后,用生熟木炭三斤拌炒,直到炭消去三分之一为止,这金石药物伏火法不曾错漏,可为何却是眼下这般狼藉呢?

    没了往日仙风出尘的吕金丹冲着那头蓬草一般的乱发,就是一通胡乱抓挠。带些恼怒,带些百思不得其解,随手抹了一把鼻头上的灰黑,看上去颇像个推车贩炭的糟老头。这身灰袍垢面,再加上被熏得黑白斑驳相间的须发真可坐实妥帖了太子爷时常挂在嘴边的称谓,吕杂毛。

    吕杂毛沉寂如死灰的眼睛蓦地点亮出精彩,这是诛宗灭族的死罪,但他并未绝望,因为他已经看见了希望,一个正从昏暗的天牢尽头缓缓向他走来的希望。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