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天碑序 > 第五章 剔骨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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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

    “晨风,你说当时救你的人会是谁呢?”

    离开辽都后尸蟞就开始询问起晨风过去的事情,晨风本不愿多提,怎奈何尸蟞絮叨个没完,只得一一道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也许是万魔窟的什么人吧!我也不清楚,醒来之后就没见过了!”

    “那两位仙人夫妇我倒是在书籍中见到过他们的事迹,那两位早已超越了我们所能想象的存在,可惜那二位不愿位列仙班,否则必定是天上地下响当当的人物。他们能伸出援手救你也是一场造化。”

    “或许吧!”

    晨风苦涩一笑,依稀记得当时那位同样有着红发的中年男子似乎对他颇有微词。

    “那位的父亲便是上古十圣之一的牧圣,而那夫人据闻与妖圣有关。没想到你竟然认识那般神话之中的人物,有机会倒是要与你一起去拜访下。”

    尸蟞自顾自说着,却没注意到晨风的心思已经不在这话题上了。

    那个弱弱地问他还会来找她的小女孩,肯定依旧天真烂漫吧!虽然当时晨风没有应声,但他知道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一定发现了,一定知道了他的承诺。

    晨风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女孩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奇特。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的安心,甚至远超过父母和师父师姐。

    那份情感仿佛天注定,他的心中早就住下了她。晨风也觉得很神奇,这并非一见钟情,更何况当时两人才是屁大点的孩子。

    但无论怎样,晨风都违约了,带着心中的愧疚,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墨都。放下心中的种种,这里有着晨风必须了结的过往,他的心神从未有过的平静。

    “少爷!”

    鬼叔忽然出现在二人身后,他到来时除了城中的妖兽,并未发现煞魔殿修士。城中妖兽也只是看管着百姓,并没有杀害之意故而鬼叔没有干预。

    “除了妖兽,倒是没有察觉人修的踪迹。但这些妖兽确实是有人控制,并没有对凡人下手。”

    “鬼叔辛苦了!如此我们先救人吗?”尸蟞朝鬼叔点点头,转而向晨风问道。

    “先救人吧!鬼叔不易暴露,劳烦躲在暗中即可!”

    晨风虽然没有问过,但鬼叔给他的感觉太过高远,深不可测。他担心车志远有所提防不会出现,此次他必须在这里将一切都画上句号。至于煞魔殿的瓜葛,晨风也不是傻子,不会以卵击石。但只要有了足够的能力,他必定还会奋不顾身挺身而出。

    “我来帮你!”

    “不用,这是我的心结,必须由我亲自了断!”

    “少爷,他说的对。无论是修士还是我们,只要是修仙之人,必须了断凡尘因果,否则修道之路必会凶险万分。”

    尸蟞也明白这个理儿,故而不在坚持,和鬼叔双双隐于暗处。

    晨风急速坠入墨都城中央,此地乃都城府所在,是一座十进深的大宅院,囊括前院和后花园的话足有两百亩田之广。

    仅存的墨都百姓也都被看押在此地的后花园中,常年的卫生问题加上缺粮断水,使得这里的人体弱多病,流感瘟疫随之爆发。原先存活的墨都人数最多,足有两万人,然而一场瘟疫过后已经不足千人。

    瘟疫带走了许多人,残酷的是妖兽不管不顾也就算了,它们甚至更乐见其成。病死的人无处安置,最终都被贪婪地妖兽拖去果腹。绝望的情绪早已在这里茁壮成长,等死,然后尸骨无存。

    小善今年刚满十二岁,身上的条条洞洞已经不能算是衣服,瘦弱的脸上却挂着一抹非彼他人的坚强,小小的他内心却有一份坚守和一个秘密。

    他在一处早已枯死的树根下刨着,这片后花园已经面目全非,几乎能吃到都被吃光了。几天没吃上一口包饭对他,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都很正常,但他不能让母亲和妹妹饿肚子,决不能!作为哥哥更是家中显存的唯一男子,他答应过父亲,要保护她们。他必须将不多的食物留给只有六岁的妹妹和得了瘟疫的母亲。

    “哥哥,母亲说今天是发粮的日子,让你吃点,一会儿才有力到饼!”

    妹妹小良用身上还算干净的破布衫兜着一块面饼递到小善面前,乖巧道。

    “你吃吧!哥哥这就快挖到肉了呢!一会儿你可别馋嘴!”

    小良一听干咽口水。见妹妹可爱的小模样,小善忽然心中一酸,忙背过身去假装继续挖,可泪水已经滴滴答答地落下。挖着挖着,他忽然希望来一场倾盆大雨,那样他便可以大声的哭出来了。压抑的太久,煎熬的也太久了,

    泪水模糊了小善的双眼,他拼命的扎巴着眼睛想要快些让眼泪流干,可湿润的双手告诉他,自己还是太软弱了,得在妹妹发觉前停下来。他不敢擦,只能偷偷地歪着头去蹭胳膊。

    “哥哥,快回家吧!下雨了,红色的雨!”

    小善擦去眼泪,却听妹妹道,定眼一看满手是血,这才发现身上也已经湿了。凉凉的,那是雨水的寒意,可奇怪的是雨水竟然像活的。从身上的皮肤传来的感觉,雨水顺着他的皮肤滑动直至最终落到地上。仔细感受了下,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在雨水中没有湿漉漉的感觉。

    这一幕让他终身难忘!鲜红似血的雨水倾盆而下,来得突然。落在地上除了最初的时候能够感受地面变得泥泞之外,很快红色的雨水便开始活了。

    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一个水洼,水洼迅速变大变成水塘。与此同时,那些妖魔的哀嚎四起。平日里对他们非吃即打的妖魔被这雨水淋到后四处逃窜,仿佛这雨水对他们来说就是毒药。

    “哥哥,快跑!红雨变成怪物了!”

    小善还在享受妖魔凄厉的哀嚎,小良却已经发现,就在哥哥挖的坑里,红色的雨水已经漫过了哥哥的膝盖,一只恐怖的红色鬼爪探出水面。

    “妹妹快跑!”

    小善来不及思考,慌忙窜出,拉起妹妹就往回跑。跑着跑着,却感受到拉着妹妹的胳膊拽了自己一下。

    “哥哥,快看,有位大哥哥从天上掉下来了!”

    小善奇怪地回头望去,真见到一个比他大上几岁的少年缓缓降下,正好落在原先他挖野味的附近。那少年轻轻一挥手,从水塘里爬出的红色怪物嘶吼着扑向乱窜的妖兽。

    这些血红色的怪物进入妖兽群中犹如狼进了羊窝,妖兽毫无抵抗之力,沾之即死,碰之即融。原先肆意妄为,穷凶极恶的妖兽,一个个一群群被吞噬殆尽。

    这一幕被小善深深烙印在心里,渺小的世界里,广阔的世界里,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如此。少年一步步远去,可在小善心里那身影却逐渐高大。

    “妹妹,你先回到母亲身边,我去看看!告诉母亲我们有救了!”

    “哥哥!”

    来人正是吴晨风,清理这些妖兽,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要等的是那个毁了他一切的人。

    晨风走出都城府,沿着陌生却有感亲切的街道走着。这里的回忆虽然不多,但对他来说这里是他的故乡,他的家,如此便有足够多的东西去追忆。

    他没有去见都城府里的百姓,因为他怕看到熟人,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他没有办法去面对活生生的人,宁可选择通过死物来追忆。他逃避着,掩藏着。

    沿着街道一路向南,断裂倒塌的房屋已挡不住视线,那个他出生的地方。

    高门大院,一派名门望族的气概。错落有致的景观是父亲的最爱和骄傲,那一砖一瓦都是他在小晨风面前炫耀的资本。毫不起眼却恰到好处的小饰品是母亲的手笔,她出生贫寒却心灵手巧,一手剪纸技艺是父亲最初的钟情。

    吴府,位于墨都城南丙区第一家,占地近五亩地的大宅院可谓是墨都乃至靖国有数的商贾豪门,吴家在墨都是个大家族中的小家族。说是大家族,吴家人口有数百人之多。而说是小家族,却是因为吴家本家,也就是吴晨风这一脉乃是世代单传。

    与老吴家世代交好的几家人都知道,这吴家的血脉就像稀释珍宝那样,独一无二又让人猝不及防。比起商界崛起叱咤风云,被外人润色传的神乎其神的反而是这血脉。什么单龙出世,乾坤变色;什么雄虎啸天,八方定等等,总之吴家在墨都的名声都是这血脉抄起来的。

    不过,吴家本也有些底蕴,加之三代人赶上了靖国飞速发展的快车,三代人兢兢业业在商场打拼,积攒了不菲的家业。吴晨风太爷爷是个实干家,认为广撒渔网总能有多余的收获,老爷子辛辛苦苦一辈子娶的两房小妾也只留下了吴晨风爷爷这根苗。到了吴晨风爷爷,更是继承了他老爹的优良传统,大肆娶妾,可依旧没有多余的果子。

    吴晨风老子吴富祥倒是个看得开的主,早早娶了晨风他娘,本以为如此早日生子一颗心放下了吧!可偏偏婚后一十二年都没诞下一个仔,急的老吴做生意的心思也没了。晨风他娘倒也看得开,张罗着给老吴娶妾,奈何吴富祥还就认准了晨风他娘。

    二老相濡以沫,渐渐地将这伤心事埋藏,也正是在这壹拾贰年间,二老替吴家收了许多的寄子养子。大到十八,小到刚断奶,无论是无家可归的乞儿,还是被抛弃的弃儿,二老都视若己出。这十数年间,吴富祥又收拢了些许流民,并教导他们成了吴家的长工。至此老吴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了起来,也有了大家族的热闹。

    诚然是这份真挚的感情和善良感动了天地,吴富祥三十有五的时候终于有了亲子,吴晨风。

    每当吴富祥忙完生意,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房中亲亲小婴儿,每次不用那续起的胡渣子将晨风弄哭誓不罢休。

    “男孩子,不哭不闹有什么劲!”

    晨风记事早,两岁就已经可以通读古诗文,老吴便有了新的喜好。每天睡前总要给晨风讲述吴家的发家史,每次都殷切的期盼神童般的晨风将来能够入朝为官延续老吴家的辉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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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门破碎了,吴府的牌匾也已化作了飞灰,布满了蜘蛛网的屋檐残梁失去了往日的气派,浑浊的荷塘中漂浮的荷叶被破布烂衫替代。。。。。。家已破,人已亡。

    思思念念,泪如雨下。血在流,滴滴答答落入心海,过往的一切被泛起的涟漪破坏,远去。

    走在青石板上,他是那么的小心,即使是一颗枯草他也不愿去踩踏。手中的红绳只剩一指长,已经认不出原先的物件,但晨风却久久不舍放下。只有母亲亲手做的小物件,父亲才会用这种红绳系起来,挂满廊檐。

    晨风的步子快了许多,急切地穿过中庭,后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住所。一间二层的主楼已被大火吞没过,千疮百孔,索性还没倒塌。晨风踏空来到二楼东间父母的卧室,一颗悬着的心彻底坠入了空洞的深渊。果然什么也没有留下!

    “你在找这个吗?”

    晨风失了魂地杵在那许久许久,直到被一个疑惑的童声惊醒。木讷得望着那孩童胸口的坠子,晨风竟一时忘了说话。

    “母亲说这是奶奶给我们家的传家宝物!我叫吴小善。我父亲的本命叫阿诚,后来被爷爷收养就随了爷爷姓吴,我娘也是的,和奶奶姓。”

    来人正是小善,他本想出来打探情况,没想到一路跟着眼前的少年来到了吴家。

    小善打小就听母亲诉说吴家的故事,从言语中他可以深刻的感受到爷爷奶奶是个多么随和善良的人,每当提及二老,母亲眼中的敬爱总能感染到他。

    母亲也常常和小善说起一位只比他大六七岁的叔叔,善良、聪慧、活泼等等,一切母亲可以用得上的词汇都毫不吝啬的用在这个素未蒙面的叔叔身上。

    小善试探着说出胸口吊坠的来历,自己的身份。当看到那少年聚焦在胸前吊坠的眼神时,他的心在狂跳。

    “您是吴晨风叔叔吗?”

    晨风被这一声叔叔唤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孩童,满是泥土的面庞有一丝的熟悉,可下一刻晨风的眉宇不自禁地皱了起来。

    “多久了?”

    晨风没头没尾的话让小善愣了下,随即眼睛渐渐模糊了。

    方才打量小善的时候,晨风无意间神识扫过小善的身体,竟错愕地发现这孩子的身体就如风中摇摆的枯木,内里早已病坏。

    “有小半年了!”

    小善垂着头,哽咽着。他早就得了瘟疫,身上溃烂的地方何止一处,那脏兮兮的身上可见的泥块都是他用来遮掩疮口的。

    “我不敢说,母亲也得了瘟疫,还有。。。还有个妹妹怎么办呀!”

    “带我去找他们!”

    晨风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泛起的浪花不断冲击着他。他抱起小善,一面传音给尸蟞和鬼叔。

    “尸蟞!鬼叔!你们可带有治病的药?”

    “到时我已知晓,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已无药可医,除非明日便可赶到我族中,用玄冥之气温养,不出半月可无恙。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已经来不及了。”

    “你修为那么高难道就没有一点法子吗?”

    晨风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小善一缩脖子,但小善很快就明白过来。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可早早懂事的小善并没有为此懊丧多少。他将藏在胸口的吊坠取下,塞进晨风怀里,恳切道。

    “风叔,能不能不要告诉我母亲。我只希望我和母亲走后,您能照顾下我妹妹。”

    此时此刻,晨风宛如五雷轰顶,身形险些坠落。他的心似被一只手揪住,苦涩的不知该答应还是如何。

    仙人下凡的消息从小良的口中传开,受惊的大人们起初还不信,待小良一描述那场面,更是让惊弓之鸟的人们纷纷躲入茅庐中不敢出来。

    “娘!风叔回来啦!风叔回来啦!”

    小善终究是个孩童,虽然路程很短,但那极速飞行的兴奋感让他忘却了一切忧伤。

    草棚依着倒塌的假山而建,是当初小善他爹在世时修建的,可以算是这里数得上的好位置了。三间小草棚矮小却很整洁,窗户是外推式的,很大,使得屋内非常明亮。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小良在屋内和母亲叽叽喳喳地诉说着。

    “哥哥!”

    小良眉飞色舞地说的正起劲,听到哥哥的声音立即跑了出来,兄妹两抱在一起欢快的蹦跶了一圈。

    “妹妹,妹妹,我们刚才见到的就是娘常说的吴晨风叔叔!”

    “啊!真的吗?快告诉娘亲,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兄妹两在外面蹦跶着却没发现晨风早已悄然进入了东间房。

    四目相对,竟都无言,只是两人的眼眶已经湿润。久别重逢,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小风!”

    俏面桃花频低柳叶眉,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一双纯纯的眼眸宛若神来之笔,小巧红润的唇儿总是流淌着连绵的温婉之音。

    “飘飘姐!”

    然而,晨风不知道他是如何用这么难听的声音称呼他的亲人,那个温柔善良,美丽如仙子的姐姐。他跪伏在床边,颤颤巍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姐姐柔软无骨的纤纤玉手,触感无情的将他的幻想碾为齑粉。

    灰败瘦弱似那已经枯死的老树,泪水只够湿润眼眶,虚弱干涩的声音如那枯竭干裂的河床。

    晨风朦胧的眼中始终倒映着的佳人身姿无法与床上之人重叠。他不敢动,不敢让眼泪流下,胸口好似有一把大锤在敲击着,痛的无法呼吸。

    “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柳飘飘努力展开微笑,努力直起身子,可病魔早已将她掏空,再怎么尝试她都已无法用最温柔的微笑,甜美的声音来表达这份喜悦。

    ‘我还活着,有什么好的!你们都要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有什么好的!我只想你们好好的活着,即使只有我一个人离去,我也愿意啊!’

    晨风不敢这么说,紧咬着牙关拼命的点头,泪水如珠洒落,牙缝中挤出的却是无力的应允。

    “我回来了!我会。。。”

    保护你们,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好似卡在喉咙,扎入心中,他不敢说,说不出,更做不到。拿什么保护?无力回天!

    柳飘飘本想问爹娘可好,可见晨风不住的泪水,心中的一丝幻想随之破灭。这么些年她已看淡生死,凡人终究是凡人,除了心中叹息还能有什么办法。

    纵然分别一十三载,晨风终究是柳飘飘带大的,他的眼中写满了悲伤和懊丧,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柳飘飘温柔如常,似回想起了当初小晨风不能搬动一把椅子给她座的场景。那个为自己的无能而哭泣,为自己的弱小而伤心的小小孩儿。

    “不哭不哭!等小风长大了,姐姐只坐小风搬来的椅子好不好!”

    柳飘飘似真的回到了当初,无力的手竟有了使不完的力气,缓缓地坐直身子,将晨风的脑袋搂在怀中,依旧如当初那般温柔的抚摸着晨风的头。

    “不哭不哭!等小风成为仙人,再来轮回中带姐姐脱离苦海好不好!”

    “好~~”

    握着软弱无力的手,晨风久久不敢抬起头来,柳飘飘本就是强弩之末,一口气吊着全拼意志,她还有一双放不下的 儿女。

    晨风无声的落着泪,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是一个人,他多么希望能够放声大哭一场。曾经他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无力,此时已经得到足够掌握许多人命运的修为,可唯独那么几个至亲他一次次无能挽救。亲近的人接连离去,一个个都从他眼下、手中被生生拽走,依旧是那个留到最后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的人。

    默默抽泣的晨风并没有发觉,他眉心处原本属于煞种的紫色印记跳动了一下,悄然的吸入一道苍白的火焰。

    该去何处寻找轮回,又要多久才能踏上轮回?晨风轻柔地将柳飘飘放平躺在床上,茫然地瘫软在竹榻前,无神的眼中血泪挂满脸庞,一颗心已冰冷。

    “晨风,修得仙体便可超脱三界,上天入地,佛界鬼域都可去的,轮回之中寻得一人亦是不难,难的是记忆在轮回中保持不了多久。”

    “那到底能保持多久!?”

    尸蟞目睹一切,本为晨风能够在这个世上找到亲人而感到高兴可事情转变的竟如此之快。晨风如此一问,他亦不确定,只好看向鬼叔。

    “三世!一个普通生灵的魂魄最多能在轮回中保留三世记忆不被磨灭,到第四次进入轮回步入第四世时,第一世的记忆将被彻底抹除。”

    鬼叔道来,轮回起码可以有三世记忆保存,而他们这一脉轮回却是一种奢望,要么生要么化为乌有。

    “轮回六道各有天命,无法准确估算。”

    。。。。。。。。。。

    “妈妈!妈妈!”

    小善和小良这时才注意到屋内,小良虽年幼,可也早在周围人的绝望议论中知道了妈妈得的病是多么可怕。小女孩每天都守在母亲的身边,只要母亲一睡着,小女孩就会害怕地不断呼唤着母亲。

    “小良,娘亲睡着了,不可以吵哦!不可以吵~~”

    小善一把拽过妹妹,年幼的兄妹环抱在一起,其实他们什么都明白。兄妹两紧紧相拥,身体颤抖着强忍着哭出声来,深怕惊动了母亲。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凭你的修为都办不到吗?”

    晨风已经失了方寸,歇斯底里地吼道。

    “即使一步踏入仙境,我依旧做不到。但我可以暂时将她的魂魄固定在体内,再将他的肉身封印,天下之大,总有人能做到。”

    鬼叔忽然出现在床前,望着失去理智而乱发盖面的晨风,暗自摇了摇头,又道。

    “不过,人终究会死,世间疾苦,你只是一个普通修士,又能逆天几次呢?冥冥中自有天意,外面那些人又有谁有修士亲人来救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

    晨风梗着脖子吼完,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痴痴道。

    “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难道这都不行吗?只要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不要在经历这种磨难,难道这都不行吗?”

    “天意如此,自有天理。”

    “这是哪门子天理!哪门子天理!哈哈哈哈哈~~~~”

    面对晨风嘲讽般的质问,鬼叔也只能摇摇头,同为天涯沦落人,何苦再去揭伤疤。

    一股白色的寒气自鬼叔右掌射出,柳飘飘的肉身表面瞬间出现一层白霜。然而,鬼叔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鬼叔!?”

    尸蟞透过感知似乎也发觉了什么,语气中带着疑惑和询问之意。

    “嗯,即使是刚死之人,魂魄也不会那么快回归地府,何况我还施展了招魂术。此女的魂魄究竟去了哪儿?”

    鬼叔的瞳孔急速旋转起来,最终化作紫红色。环视一圈后,鬼叔确认除了他们几人的法力外并未出现其他可能将魂魄击散的法力,转而对尸蟞道。

    “少爷,还需用您那双可看破一切虚妄的万象瞳查探,方能找到一丝线索。”

    “我已经再找了!”

    尸蟞将屋内仔仔细细的探知了一遍,最终在晨风的眉心处有一丝柳飘飘的气息。

    “莫非晨风将她的魂魄收了?”

    “嗯?”

    尸蟞将辽都发生的事情以及晨风所修法门告知了鬼叔,心中更是不解为何晨风会没有察觉。

    “并非是他所修法门的关系,此子又莫名其妙的可以施展出幽冥阴气,从这点来看,我猜测他可能真的具备某种灵根而不知。”

    就在尸蟞准备将他和鬼叔的发现告知晨风时,鬼叔忽然长袖一甩,将柳飘飘的肉身和小善小良兄妹两卷起,下一刻出现在尸蟞隐蔽的数万米的高空之上。

    “少爷,他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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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志远所在的洞窟是一个奇特的地方,进入其内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会断绝。此刻调息中醒来的车志远感觉血脉膨胀,心跳的厉害,每一寸皮肤上的毛孔都是那么的清晰,每一个毛发都是那么的坚韧,那是一种叫做强大的感觉,一种叫做与生俱来的强悍。

    虽然车志远很清楚天上是不会掉馅饼下来的,但是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巨兽的元神已经和他的元婴融合。裂天吼就是他,而他只是一半的裂天吼。裂天吼无法控制他,他的肉身依旧属于自己的。车志远得到了裂天吼的一切,包括记忆。那庞大的记忆让他晕眩,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消化。

    那来自生命最原始的洪荒之力即使此刻他的这具肉身只能感受到一点点,仅仅是这点好处已经让他的肉身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一个甚至仅凭肉身便已经超越元婴的境界。

    车志远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前往海的对岸,急不可耐的得到裂天吼的尸骸,将之炼化成为属于自己的兽形。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先回墨都和辽都处理完妖祸之事。纵然左元已经不在他是视野里,但与煞魔殿的那层关系暂且不能断。

    车志远刚迈出洞窟,心中的激动尚未平复便感知到墨都内被他留有神识烙印的妖兽都死绝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让他也不得不想去看个究竟。

    他悄然来到墨都城外抹去气息暗中查探,他自然不傻,敢如此大胆的和煞魔殿弟子做对,连续重伤蓝威和左元,必然是那两个他还得罪不起的魔门弟子。但他心中又隐隐期待着能够与那些人较量一番,纵然命运让他颠沛,纵使有命运阻挠,他依旧顽强的拥有了和那些生来好命之人比肩的力量,甚至已经超越他们。

    “这股法力?!血魔池的人已经不出世许多年了,怎么会插手靖国的事?”

    车志远敛去气息,收回神识潜入城中,除了那些妖魔扛着的简陋武器,并未发现妖兽们的尸体,而他又感知到血魔那独有的法力气息,心中疑惑更甚。

    他所了解的血魔池从来都是炼化血液,并不会把尸骨一并处理了的,就算是焚毁也应该会残留痕迹才对。而这个宗门已经有数千年没有人在世间行走了,几乎被大多数人遗忘。

    车志远是在煞魔殿中见过此类书籍的,他们的法力充满了怨念,血腥味非常重,很容易辨识。他们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瑕疵必报,极为护短,打了小的,老的都会不顾辈分以大欺小。

    “嗯?这气息怎么有点熟悉。”

    来到都城府,血腥的气息尤为浓烈,正主就在其内,但这股气息中却有着一种让其似曾相识的感觉。

    ‘嗡~~’

    “莫非?”

    车志远眉头紧皱,一柄飞剑自其慧海中不受控制的飞出,急速略向一处草庐。灵器极为罕见,而这柄飞剑便是。并非他不想拥有这等可助他修行的飞剑,而是灵器已有灵,有了自己的意识,器灵。器灵反抗过激的话,很可能在炼化过程中给自己带来极大隐患。

    望着草庐的方向,车志远再次确认这里的法力中并未有其他人的气息后走出隐藏的地方,神识猛地爆开,此地的情况尽在他的掌握。

    ~~~~~~~~~~~~~~~~~~~~~

    吴晨风失神地呆坐着,鬼叔带着柳飘飘的肉身和小善小良兄妹离开他都没有理会。世间疾苦,他理会不了,连亲近之人都无法保护,他哪来的心思去理会其他,保护别人,维护正义。太可笑了!

    他感到身心疲惫,兜兜转转十数载,从地狱中带出来一身本事,可回到原点依旧无能为力。

    眼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无法进入他那空洞的眼中,就在这时,那涣散的世界里忽然聚焦起来。一个点,急速放大。不,是一个尖利的东西在飞速靠近他,晨风只觉得自己那颗仿佛停止跳动的心忽然燃起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嗡~~~’

    被吴晨风一直收在慧海中的厚土不受控制的发出嗡鸣,似见到昔日老友那般的喜悦激动,晨风眉头微皱方才他感知到的并不是厚土的气息。

    “浅雪!”

    轻柔似水,让人捉摸不透,冰冷若雪,冷酷无情,朦胧如皓月雪夜,让人心旷神怡、纯洁无瑕。那是他师父的三把本命飞剑之一,浅雪。

    它在欢呼,在雀跃,晨风感受到来自浅雪器灵的目光。久别重逢思念远,遥遥相望忆更深。

    ‘嗡~~~’

    不等晨风追忆,浅雪发出一声哀鸣,冲破草庐屋顶,透过草庐顶的窟窿,晨风看到不断挣扎的浅雪被一男子握着。那男子一头墨色长发,发髻上扎着一枚青玉发簪,两鬓随风飘动,黝黑的眸中闪烁着冷意,消瘦的脸上,嘴角勾起嘲弄的冷笑。

    “车志远!!!”

    破碎的世界里,黑暗中,唯有他的存在对晨风来说是那么的扎眼,那一声满含仇恨和愤怒的嘶吼响彻这方天地。仿佛那惊雷搅动天地,乌云迅速遮蔽了墨都上空。

    ‘轰~~’

    血海似愤怒的火山,晨风踏着血浪如那毁灭一切的熔岩,不管不顾势要将给他带来悲伤的梦魇焚烧殆尽。

    “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师弟!”

    车志远邪魅地睥睨着转瞬而至的晨风,原本挣扎的浅雪被车志远的法力束缚,脱手而出只在空中轻轻一滑,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向滔天的热流。

    一时间两股力量竟出奇的平衡,这代表这两人在这一瞬间的修为几乎相近。这让车志远极为惊讶,心中对晨风能短短时间拥有这等修为而妒忌。

    “这是!?”

    于暗处的鬼叔见车志远所用剑招竟觉得有些眼熟,心下暗自思索回忆。

    “莫非是《太虚剑决》?”

    “鬼叔,为何如此惊讶?”

    尸蟞担忧道,鬼叔的实力他最清楚,能让鬼叔吃惊的剑诀自然非比寻常。

    “不,我本以为那车志远所施展的是上古圣人牧卿云所创的《太虚剑决》,但仔细体悟却虚有其表。那剑意并非是他所悟,而是来自那柄飞剑的器灵。”

    “牧圣?”

    “嗯,就是诛杀血魔的圣人,牧圣。”

    。。。。

    ‘轰~~’

    两股截然相反,威力相当的法力相撞,本是僵持的局面,但车志远所施展的招数中却有来自浅雪器灵的剑意,僵持很快被打破,一股锐利冰寒的剑意穿透晨风的法力,直指其眉心。

    晨风措手不及之下被剑意直刺眉心,意识瞬间被冻结,失去晨风法力的热流很快便抵挡不住。轰隆声中,晨风被打入地面,尘埃四起久久不见其踪迹。

    “真是好命啊!师弟!”

    车志远缓缓落入尘埃中,右手轻轻一挥,一股劲风将尘埃吹散。他满是讥讽的斜睨着被砸入地底动弹不得的晨风。

    “我记得,当年御妖咒初有成效,心血来潮控制了头巨蝠妖出世,没想到一不留神让这家伙挣脱了我的控制,等我赶到时它已经饱餐了一对夫妇。而那头畜生似乎也被人干掉了,那里残留的法力气息,是师父的。”

    车志远佯装着露出一抹疑惑,低下头来仔细打量着晨风。

    “嘶~~让我想想,啊!我想起来了,在这畜生跟我断开联系的瞬间,我记得应该还有个孩子才对,可我在那只找到了两具成人的骸骨。你说那孩子是不是被我们那好心的,正义感十足的师父带回去收为弟子了呢?师弟?”

    晨风面露狰狞,僵硬的面庞不住地抖动着。虽然被车志远的剑意侵袭了眉心,但原本就存在晨风眉心处的煞种印记很快感觉到了一股外来的力量,迅速自行运转起来,护住了晨风的心神,并轻而易举的将这股剑意驱散。

    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但他那本对一般法术无敌的血海之躯竟然被剑意所伤,使得他的恢复慢了许多。晨风调动法力,慧海运转,其中蒸腾的红色法力雾气与剑意相抗衡。

    车志远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晨风耳中,此刻,他却很平静,不是他已经麻木,而是这恨早已深入骨髓。

    浅雪静静地悬在晨风的头顶,一圈圈白色的霜气如水面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剑的嗡鸣若闺中女子的轻声哀叹呜咽,失神地望着那白雪般的长剑,晨风仿佛回到了那个霞光洒落的清晨。

    “小风,你可知剑为什么被誉为君子剑吗?”

    “因为剑是直的,就像君子一样宁折不弯。”

    “呵呵呵!小滑头,这么说也对!剑之所以被称之为是君子剑,在为师看来是因为它是双刃,即可伤敌也可伤己。剑也好,修为也罢,那都是死物,如何用取决于拥有它们的人。不知道力量的可怕,是无法正确的运用好的,更可能误入歧途。”

    “那。。。。那我每天和它们吃、住,还有玩,都在一起,会了解它们,运用好它们的吧!”

    “呵呵呵,你可以试一试呀!一切皆有可能。不过,小风你要记住,将来无论你如何运用它们,都不能让它们悲伤,知道了吗?”

    “啊!它们真的会伤心吗?那我一定会好好对它们的。”

    。。。。。

    ‘啊~~~’

    它在悲泣,它在哀鸣。浅雪宛若冬日里雪白素装的温柔女子,然而此刻的她却被枷锁束缚,披上了腥红的罗裙,悲切而哀伤。

    若惊雷般的怒吼冲霄而起,晨风瞬间被赤色的血雾包裹,随着吼声,赤色的红柱直插霄汉。血海瞬间遮蔽天空,然后又以半空中与赤色光柱相交的地方为中点急速收缩。

    ‘轰~~’

    血海眨眼间浓缩为一点,爆开骇人的气浪,一圈圈如排山倒海般,天上地下狂风大作,瓦砾纷飞。

    。。。。

    “鬼叔,先救人。”

    “是!”

    。。。。。

    “怎么?很气?哈哈哈!”

    狂风呼啸却吹不乱车志远的一根头发,他宛如一根钉子死死钉在大地上。嘲弄的声音通过法力传遍四方,肆意的笑声逐渐疯狂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便感到一阵无力,低头一看脚下竟不知何时有一滩血。那一滩血很快变成一洼,紧接着就如地下有一处泉眼,双足间泛起波纹,一洼血水很快就漫过了他的膝盖。

    ‘哈!’

    车志远瞬间感到自己膝盖以下失去了知觉,爆喝一声修为顺着经脉汇聚于双腿,震散血水抽身而出,立于半空。当他再次看自己的腿时,错愕的不敢相信那一双若干尸枯木的腿是自己的。

    “呵呵呵呵~~你的血原来也是热的啊!你也会害怕啊!”

    车志远暗恨间,却听上方传来晨风瘆人的笑声。心中暗道自己大意了,血魔池法门向来诡异,竟没察觉这小子的小动作。

    “哼,雕虫小技!你以为这种偷袭就能吸干我的血?伤我根基?天真!元婴修士的生机何等强大,就算让你吸,你怕是也吸不完。”

    车志远冷哼一声,稳定下心神后运转自己慧海中的元婴,以此催发自身的生命力来恢复如初。可当一个周天运转过后,车志远额头竟清晰可见的出现了许多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

    车志远很快从失神中回过神来,身形急速爆退,右手一招,又是一柄飞剑飞出。两柄飞剑在其一丈外交叉旋转,组成一道结界。他一面分神留心晨风的动向,一面內视己身。

    神识沿着经脉查探自己的双腿,失去的血液随着生机的暴增而不断造出新的,并且迅速充盈双腿。可他惊恐地发现,无论是神经还是经脉都没有坏死。不管他如何尝试以修为激发自己的生命力,都无法感觉到自己双腿的存在。

    晨风并未理会车志远,出神地望着那把与浅雪共舞的飞剑。那是师父虚道人亲自交到他手上,并且是他用来练习基础剑招的第一把剑。

    三尺六寸斩诸天,一寸二分巡四方。这柄剑比普通的剑要细上七分,且薄上些许。剑身与剑柄一气呵成,浑然天成。若没有法力催动,这柄剑浑似一把生了锈的铁剑。但若有了灵气,那锈迹便会自行脱落,并且与灌入的灵气属性相契合,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而相较于剑本身的纪念价值,于他而言意义最深的,莫过于斩天这个名字是他取的,是师父亲自刻上去的,是寄托了希望的。

    万道霞光似金剑,自云间迸射而出。饱食霞光的云层,在晨风中渐渐散开。三柄飞剑迎着霞光飞舞,绚烂无比。那是他记忆最深的一刻。

    “你要记住为师方才的话,手握此等利器时,切记双刃之害,莫要迷失本性。”

    “师父,您莫不是要传授徒儿《太虚剑决》?”

    “自然!你既然叫我声师父,自当倾囊相授!”

    “可是~~徒儿没有师父那样厉害的飞剑呀!”

    “这三柄飞剑皆是为师游历四方时寻到的天材地宝所铸,可不是别人送的。”

    “嘿嘿,师父最好啦!”

    “滑头!这是为师许多年前所得是天外精金,虽说看似普通锈铁,但为师却发现若注入法力,此铁绚丽且锋锐,而此料天生与剑道契合,故而费尽心思将至重铸。”

    “咦!真的生锈了!”

    “既得此剑,你便为其取个名字吧!”

    “斩天!斩尽天下不公!”

    “呵呵~~~好!好一个斩尽天下不公!契合为师铸造此剑之意。但且莫忘了为师说的,利器终究是利器,公或不公尚需你用心判断。”

    。。。。。

    “小子,这下你麻烦大了啊?”

    车志远失神间,裂天吼神识传音道。

    “你知道怎么回事?”

    “啧啧,听来那小子还是你小子的师弟?”

    裂天吼似乎很有兴致,啧啧称奇。车志远仿佛能看到裂天吼正在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打量吴晨风,而且还是那种很欣赏的样子。这让车志远心中不爽,怒吼道。

    “有话快说!少打马虎眼!”

    “虽说你小子机缘不错,能遇到老夫我,可怎么看来都是你那师弟福缘深厚些啊!”

    “哼!”

    “也不知道那小子使的什么手段,竟能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将你的魂魄斩断!”

    车志远闻言大惊失色,心中惴惴,惊愕地望着自己的双腿。

    “不错,就跟你想的一样,你小子的腿已经废了!不过,好在那小子似乎不会更高深的妙法,否则你小子怕是已经是个死人了。”

    “废掉了!?难道废话了这么多,你就只有这点用处?”

    车志远大怒,心中虽惊,但并没有过多的担忧。他心思急转,裂天吼必然是有什么事儿让自己做才拐弯抹角想让自己求他。

    “嘿嘿,现在可不是朝我发火的时候,那小子要出招了。”

    此时的晨风也回过神来,眼中多了一丝清明。于高空的尸蟞和鬼叔明显感觉到,原先一见到车志远,晨风身上爆发出的戾气此刻消退了不少。二人正思索间,晨风已经如划破天际的流星冲了出去。那速度就连鬼叔都暗自称奇,几乎是刚听到一声音爆,晨风便已与车志远拉近了百丈距离。

    车志远心中冷笑,他早已锁定了晨风的灵气,心念电转几乎是晨风动的瞬间,两柄飞剑自行阻隔在两人中间。

    “友情提示,那小子似乎对你那两柄飞剑很感兴趣!”

    车志远闻言,一面倒退拉开距离,一面操控浅雪和斩天两柄飞剑缠住晨风。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