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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看着李当先如今有些花白的头发,像极了当年的自己,而自己则成了一个沧桑老者,不禁感叹岁月如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一旁的李当先则在思考,归隐之后便再无人知晓其去处,那遗乱司的乌鸦纯粹是踩了狗屎运,采桑子又是如何寻来?李当先想不出答案,索性直接问道:“采桑大叔,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呢?”采桑子闻言一怔,叹了一口气,似乎这个问题让他又苍老了几分。竟一改往日的顽皮模样,萧索得让人有些心酸,将两手紧握放在腿间才答道:“我跟着判官那只狗来的,本来只是想给这遗乱司添添堵,没成想却找到了你。”采桑子沉默片刻,理了理脑袋中的思路,继续说道:“五国割据的时代持续了三十年之久,战争一刻都没停止过,在这乱世中受灾的永远是百姓。十八年前,南林,大东,西蜀,北川相继被云泽所破,天下一统。在我们化外之人看来也算是好事,毕竟不论是谁一统天下,百姓都会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李当先点了点头,若不是战争,自己的父母、师友也不会被杀,自己也不会走出村子寻仇,现在应是过着其乐融融的三代同堂生活。采桑子心中悄然滋生出一股愤恨,说道:“我现在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掌控情绪的能力比年轻时候强了许多,可一想起我那大徒弟惨死的样子,我心中便久久不能平息那份怒火。”采桑子双手互捏,指根的血色消退,甚至带着一些颤抖,便知其现在的情绪有如滔天巨浪,随时都能覆灭行舟,“我大徒弟是你下山之后,一对夫妻急着逃荒送上山的,他们养不起那孩儿,便求我让其归入三清道祖门下。我从众多孩子中一眼便选了他。仿若是前世有缘一般,那孩儿让我觉得格外亲切。我日夜教他《道德经》、《南华经》,教他大道为何,教他以天下为己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他很聪明,很快便能将这些经书背下来,也能将道义刻在心间。可惜,他却天生筋骨不强,脉络不通,无法学全我大世观剑的精髓。空有悬壶济世之心,却无救世之力。”采桑子说道这里,眼神稍显浑浊,竟有眼泪涌出,继续说道:“云泽将北川灭国之后,天下一统,但百姓依旧未彻底脱离苦海,流浪的依然在流浪,饿死的依然在饿死。大徒儿心中感伤于百姓流离失所,又怕我不肯放他下山,于是在一个清晨将辞别信放在我房门前,便悄悄下山而去。信上说道‘道者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等天下安定,百姓不再流离,徒儿便回山!望师父珍重!’”又一声叹息从采桑子口中发出,“从那以后我便日日等,夜夜等,没有等来我那大徒儿回山,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讲到这里,采桑子竟咬紧了牙关,“我那徒儿在剑南道替百姓驱逐响马,谁知那响马竟与当地一个豪绅有着龌龊勾当,豪绅怕我徒儿危及其利益,便暗中向遗乱司某部送上钱财贿赂,诬指我徒儿是遗乱。那帮孙子直接就将我徒儿擒住,当晚便将我徒儿头颅砍下,挂在城门上暴晒了三天三夜!”采桑子越说越气,站起身来,抽出背后的道剑便用尽全身力气向地上一挥,尘土四散,一道一丈长的裂痕出现在院落之中,“之后我便如此,一个一个的将他们脑袋斩下,以此祭奠我大徒儿的亡灵。也因为这件事,我和遗乱司耗上了,一旦他们发现一些‘遗乱’的踪迹,我便去阻挠他们。”
李当先听闻原由,竟也不免悲从中来,采桑子对其徒儿的感情便犹如父子,这等白发人送黑发人之事,足以让人痛彻心扉了,于是便宽慰道:“采桑大叔,人已经去了,节哀吧”采桑子叹了一口气,望着夕阳落入山中,“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这或许便是我徒儿的宿命吧。”
采桑子环顾院内一周,看着凌乱的院落,对李当先说道:“趁你老婆孩子还未回来,我帮你打扫打扫,但是我有个条件。”李当先一听,主动提出帮忙打扫却还有条件一说,这采桑大叔莫非又要调皮一番,便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条件?采桑大叔您直说便是。”采桑子收起道剑,插在背后,表情极其严肃的对李当先说道:“我想收个徒弟。”李当先心想,你想收徒弟收别人呗,我年纪这么大了,当你徒弟,我觉得丢面子啊!李当先正想摆手拒绝,就听采桑子继续说道:“你儿子我看了,根骨清奇,是一块练武的料。遇事沉着冷静,比我大徒儿和二徒儿都要强上一截。”李当先听到这里,便知自己想岔了,于是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没问题,他要是想学这春雷刀法,我还没法教他,就这一把刀,我自己还得用。就是不知道他的想法,愿不愿拜师。”采桑子咧嘴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又浮现了出来,赶忙说道:“这不打紧,只要你点头同意,小子那边我自然会和他说。”李当先突然想起那封天清老人的信,要是自己儿子武功大进,那就算自己百年之后,也不用担心孩子们的安危了!想到这里便立马将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我同意!我同意!我一百个同意!”
天色渐亮,李当先一夜未睡,整夜都在等待妻子和儿女回来。采桑子将院落收拾干净之后,便躺在屋檐下,做起了春秋大梦。“啪”的一声从采桑子脖颈处传来,采桑子迷迷糊糊看着手掌中鲜血淋漓的蚊子,嘟囔道:“打扰贫道的美梦。”随后正准备继续睡去,便听见院门外传来李风来的声音:“父亲,我把娘和妹妹接回来了!”随后便是李雪来娇甜中带着一丝担心的声音:“爹!”李当先一夜未眠的眼中尽是血丝,听见儿女的声音,激动得立马便欲站起。然而屁股刚刚离开台阶,右腿的刀口便又撕裂开来,又是一股血从中溅出,顺着脚跟流下,将鞋后跟染的通红。李当先感到疼痛,立马又不受控制般重重的跌坐回去。此刻采桑子也从地上坐立起来,将身上的灰尘拍了拍,一如既往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表,像极了即将见儿媳的公公。
两个孩子进了院门,快步走到李当先旁边。李风来倒是早就知道父亲受伤的情况,倒没有过多问候,不过见父亲的腿依然血流不止,立马便取过雪来怀中那一大包草药,进了屋去,不久便传来‘咚咚咚’的捣药声。雪来看着父亲满身的刀伤和右腿血流不止的刀口,竟一下子急哭了,心疼的问道:“爹,肯定很疼吧?”李当先笑笑,将右手放在雪来头顶,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轻声说道:“雪来不哭,一点都不疼。”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前,这人也是双眼密布着血丝,满脸写满了憔悴,见李当先浑身是血,立马便跑了过去,蹲在李当先身前。原来是李当先的妻子叶君回来了,大人跑不过小孩,便慢了半拍。叶君将头枕在李当先左腿上,眼泪也跟着落下,将李当先裤子打湿了一片。李当先见状,将左手放在叶君头上,也揉了揉她的头发,附身凑近叶君耳朵轻声说道:“君君,我还活着呢,一点都不疼,不哭。”李当先安慰着两个女孩儿,她俩是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两个女孩儿,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女儿。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