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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啊,无论到何种绝望的境地,心中总是抱着一丝希望,那一丝希望仿佛火种,让我的生命之火不灭,让我继续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继续默默背诵普希金的诗。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所以就算是在提着板砖去找阿娇的路上,我心里仍然想着:“那人也许是阿娇的哥哥、弟弟、表哥、表弟……或者其他什么亲人也说不一定,也许是我误会阿娇了。”
可是我从未听阿娇提起过她的家人,仿佛她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人,我那时自以为是地想‘如果阿娇想告诉我时她总是会告诉我的’,又想‘万一阿娇就是这样孤苦的人,若是我问了,反而是在接她的伤疤,徒惹她流泪,那又是何必呢?’……于是就一直没有问。
那人会是她的亲人吗?而不是我所想的奸夫。
我把我所认识的、所爱的、所沉迷的阿娇再在大脑中过一遍,才发现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我至今知道的一切只是她想要我知道的,我甚至不知道她有些什么家人。
是了,我一心沉溺于她的美貌,她的肉体,她的温柔,哪里有什么心思去关注其他?
阿娇什么时候的生日?阿娇喜欢什么颜色?阿娇有什么爱好?阿娇喜欢吃什么……
我只知道阿娇喜欢唱刘若英的歌,于是在上订了两张年底刘若英的演唱会门票,打算在那时候向她求婚,希望她能跟我一起回家乡,去见我的亲人们。
我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是那样贪婪的吸吮阿娇的每一寸肌肤,全然不顾阿娇是个什么样的人;贪恋着她的温柔,全然没有去关心她的好恶;贪玩着所谓的浪漫,全然不管阿娇有没有在参与。
我突然感到很自卑,以至于左手的板砖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上,脑海中回想起阿娇抱着那个男人哭泣的模样。回忆过去阿娇从来没有为我像那样流过一滴眼泪,我们才相处不到一个月啊,我有什么值得她为我哭泣的?我甚至从来没有带给她一丝感动,只是把省吃俭用的钱买了玫瑰花送她,玫瑰花曾经感动过她吗?
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我突然间读懂了阿娇在那个男子耳边倾述的唇语,也许我一开始就读懂了,只是假装没有读懂而已,我就是这样一个擅长自欺欺人的白痴蠢货。
“你这一年都去哪里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在办公楼露台上,我透过望远镜俯视着一切,阿娇的嘴唇在动,眼泪在流。
我右手的板砖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我此时已经明白了,原来奸夫是我这个蠢货啊,我才是那个可耻的第三者。我非但不逃跑,还送上门去让人海扁吗?我究竟是有多愚痴?
意识到这一切的我傻傻地看着远处黑夜里平房传来的白炽灯光,我独自凄然地流下悲伤且落寞的眼泪,不至于哭得像个孩子,只是哭得像个被抛弃的男人罢了。
黯然离开阿娇的菜园,途经那一方池塘,路过不知名的径,穿过幽深的暗巷,走过热闹喧哗的老街,我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一路踉踉跄跄的返回公司,像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捉奸,真是搞笑!”
我幻想着此时此刻那对彼此真正相爱的恋人,在离别一年后又重新缠绵在了一起,妒鬼将第三根毒刺扎进我的心头,我感到痛彻心扉的绞痛,相比于从前更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我嫉妒那个此刻将阿娇搂着怀里亲热的男人,嫉妒得要死,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嫉妒。
“胡哥,你怎么了?不会是不心踩到屎了吧!”莫坏笑着对我道。
我竟然真的看了看我的双脚,上面沾染了不少菜地里的泥巴,看起来真的有点像是屎。
“好像真的是踩到屎了!”我自嘲道,一边还强撑着对莫挤出笑容。
“胡哥,求你了,别这样笑,比哭还难看!”莫真是个会说话的好孩子。
我收起哭笑,暗自批评自己是有多虚伪,竟然还在这个时候露出假笑。
我,究竟是有多虚伪?
我趴在桌子上,突然发现遗落在键盘架上的手机,呼吸灯闪烁着,那代表着有未读的消息,我急忙一把将手机拿起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解锁。果然,微信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还没有打开我就已经隐约猜到那是阿娇发给我的,极有可能是断绝交往的消息,我于是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手指忽而悬停在手机屏幕上,忽而又收回来。
“长痛不如短痛!”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下定决心点开阿娇的头像。
“对不起,我老公回来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有来往了!”
这是阿娇发给我的消息,原来那个男人都已经是她的老公了,我真是个白痴蠢货,超级大笨蛋!明明那条街上每家商铺开的都是夫妻店,重庆铺盖面怎么可能单独守寡?
再试想一个像阿娇这样漂亮的弱女子,怎么可能一个人经营这样一家店啊?怎么可能到现在这个年龄还没有追求者?一定会有很多喜欢她的人,那她怎么可能还没有结婚?
“傻瓜,蠢货,废柴……”我暗自咒骂着自己,如此明摆着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想到。又或者我明明推理到了,还是选择欺骗自己,还是愿意相信阿娇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胡哥,你是不是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吧!”莫似乎注意到我的异常,关切地说。
“嗯,我是有点不舒服,麻烦你跟菲哥说我先回去了!”我带着哭笑对莫说。
“赶紧回去吧,我会转告菲哥的。胡哥,难过的时候就不要强颜欢笑了,没有必要。如果有什么事情想找个人倾述,我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所以你尽管去找其他人好了。如果实在没有人安慰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喊出来吧……”莫说着已经去为我打开办公室的门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莫。”
难得这个孩子想得这么周到,我撑着桌子爬起来,往门口走时才发现地上有一条我之前踩过来的泥迹。那条泥迹在这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显得如此的不堪入目,仿佛是我的人生轨迹。于是我沿着那条泥迹原路返回,直到出了办公楼,直到躺倒在出租屋的床板上。
尽管我已经疲惫不堪,特别想要入睡,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一闭上双眼就能看到阿娇被压在那个男人身下喘息着。那是妒鬼给我的幻象,使我更加嫉妒,我当时并不清醒。
于是我用血红的双眼看着手机,眼里几乎要流出血泪来,我想质问阿娇:“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选择我这样本来就已经十分可悲的男人?为什么结了婚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我好难过……”
然而得到的回应是:
阿娇已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凭什么?我都还没有删除你,你就把我删除了,阿娇,你竟然对我如此狠心!”
我对着手机大吼大叫,像是一只落入猎人陷阱的绝望困兽,发出不甘的嘶吼。
如此不甘,反复拨打着她的电话,于是便一直一直听着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我又一次体会到那种度秒如年、醒睡针毡的痛苦,当我沉浸在这痛苦中时,隔壁出租屋的两男两女四个学生竟然开始纵欲。我想要用拳头狠狠捶在这挡板上,将我的情绪发泄在这堕落苟且的年轻人身上,却终究忍住了,因为我发现聆听他们交合的动静使我此时的痛苦得到了分散。就为这减轻痛苦的效果,我竟然邪恶地希望他们一直做下去。然而她们折腾几分钟后,又渐渐偃旗息鼓了,毕竟是件耗费精力的事情。
我就这样熬到了天亮,期间冒出来几个非常可怕的念头一度使我陷入癫狂。其一是拿了刀与阿娇夫妇同归于尽,一起结束这悲惨的人生,这种想法使我冷得发抖,我终归不是那样的凶恶暴徒;其二是独自结束我痛苦的人生,这种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然而我始终没有那样的勇气了此残生,其中不免还有我始终无法忘却那些对我恩重如山的亲友;其三是自暴自弃,这是我曾经实施过的行为,自残、酗酒、疯狂纵欲和做一切堕落的事,用另一种痛苦来取代当下的痛苦,最终只能让我陷入加倍的痛苦……
天终于渐渐亮了,我在厕所接了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淋到脚,这使我原本凉透了的身体更加冰冷。哀莫大于心死,我想我在那一刻已经心死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悲哀。
我穿上衣服向公司走去,然后趴在办公桌上万念俱灰,渐渐失去了意识。
后来才知道那天上午我就趴在那里昏迷了,幸亏菲哥将我送进医院。只隐约记得几个人影在我周围窃窃私语着什么,又做了一些荒诞的梦,唯一记得的梦里面是《大话西游》中水帘洞的场景,我想我大概是太喜欢那部悲剧了,和我的人生一样悲惨。所以才会梦到这个地方,水帘洞里观音姐姐的画像还在燃烧,潺潺的流水,水帘滴落发出的嘀嗒声,巨大的如意金箍棒就横在我身后,而身前是那个金箍儿。
梦里面我居然还有自己的思维,我那时大概在想‘既然都来到片场了,那就演吧!’
我于梦境中跪在地上,双手捧起金箍儿,朗声道:“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
一万年!”
梦中说着这段台词的时候,我清晰地感受到脸颊上滚烫的热泪沿着脸庞流了下来,这个世间哪里有什么喜剧之王,分明是悲剧之王。
我从病床上醒来时,脸上竟然真的有那样滚烫的热泪,不仅眼泪烫人,所有的一切都那样烫人。焚身如火,我难受得想死。
“好点了吗?你发高烧了!”菲哥一脸倦容地对我说。
“谢谢你,菲哥!”我声音沙哑地说,听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你醒来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我等下再来看你!”菲哥说完匆忙地走了,公司的事物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竟然有些可怜他。
在医院输了三天液,我感觉整个人仿佛死过一次,就连走路都十分费力。等我稍微恢复些了,我想去夜市悄悄再看看她,就这么远远看着也好。现在的我已经不那么恨她了,甚至发现自己仍然爱着这个女人,我因此觉得自己实在是下贱。都已经被无情抛弃了,还如此痴心于她,这不是下贱是什么?尽管知道这是下贱,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任由情感操控着向夜市走去。
来到夜市,只是远远就发现重庆铺盖面暗淡的店招,走近时则看见关闭的门面,我向旁边的店家打听才知道,这家门店已经转租出去了,据说是阿娇发了财,所以不做生意了。
仍不死心的我再去阿娇那间平房看时,早已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了,墙上也画了大大的一个红色的“拆”字,我想她们应该得到了很好的补贴。
这下心中更加嫉妒了,妒鬼似乎因此而狂喜。
此事这样不了了之一年后,也就是016年的初夏,我得知阿娇那间平房所在的那块地已经开始修建楼盘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再也找不到丝毫痕迹,仿佛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春梦,唯独那根毒刺还扎在心底。后来我忍不住去打听得知那块地的主人家卖了非常好的价钱,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却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住了,似乎有意隐藏了踪迹。
恶习不改,我时常在高楼的露台上用望远镜俯瞰芸芸众生,期盼着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可以再度发现她的婀娜倩影,就算是只是这么远远看着也就心满意足了,因为我已经戴上了金箍儿,再也不能爱她了,或是其他任何女人。我不愿再感受其他任何女人的爱抚,不愿重燃爱情的火焰,不愿再了解热吻是多么销魂,不愿听任何柔情的呼唤……
她竟成了我的一生所爱!
这件事情的确给了我沉重的打击,以至于事后的我变得有些疯癫,不再感激公司对我的知遇之恩,不再拼命的工作,不再和大家开心的交谈。淡漠的我离开了精构公司后,我又重新回到了天府软件园,并在时代广场找到了一份游戏开发的工作,公司叫做星罗数组,主要开发手机游戏。
次年,也就是017年,四月我在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叫做《hvivvr游戏开发实战》的编程书籍,销量不温不火。我对一切都表现的足够冷漠,出书也一样……
时间就这么平淡无奇地到了七月的某一天,我习惯性地在时代广场的办公楼看台上拿着望远镜眺望,只是在人群中饶有兴致地这么看着,心中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期待,这是无数次失望落寞后的心态,于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在望远镜的镜头中上演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镜头里的阿娇抱着约莫岁半的悦在和沁雅交谈着什么……
“噢,那个早教中心啊,从这条街一直走,走到十字路口右转,再走五十米就到了!”
“谢谢!”
“不客气,妹妹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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