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萧旸驻守的边关暂时与外族达成了和解,离开三月有余后,萧旸总算又回到了行知堂。
每个人见到他,寒暄之后都会对他说,恭喜恭喜,每个人都在提醒他,他与林黛玉的婚期将至。
萧旸一路走,一路接受着大家的祝福,确是好事,大家都在诚心祝贺,听多也不会厌烦。
一直走到林黛玉所住的别院门前,他却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犹豫着停住了脚步。
如今,黛玉已经不只是他的小师妹,而是他的未婚妻了,想来都觉得好神奇。
林黛玉在房间里听到动静,推开门一看,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她开心又兴奋:“啊!萧师兄你回来了?听说番子和你们和解了,是不是这一次可以在此地多住些日子呀?”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那个可爱活泼的小师妹。
但好像依然是那个只把他当做哥哥的小师妹,没有娇羞和缠绵,没有含情和依恋,看样子,追妻之路漫漫而长远,要继续努力了。
萧旸殊不知,林黛玉听从了那几位狗头军师的意见,一直以来都在致力于暗示自己——萧师兄就是萧师兄,哥哥就是哥哥,不能当他是情哥哥,否则自己要完蛋,也会给萧旸平添麻烦。
很快,正月到了。
正月里的某个黄道吉日,便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那日,钱塘萧府张灯结彩,锣鼓声天,人声喧嚣,婚宴办得相当热闹。
两家大户人家成亲,寻常百姓都乐得来围观,宾客更是里里外外坐满了全场。
新郎新娘都出生名门,一位英俊潇洒,一位青春靓丽,据说还是同门师兄妹,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声般配。
流水宴摆了很久,作为新娘的林黛玉当然得负责招待宾客,直到日暮,微笑得脸都僵了,客人们才陆续散场。
是夜,林黛玉总算得以回到新房,她靠坐在床头,想稍事休息,未几,在红烛摇曳的微光中,疲惫了一整日的林黛玉悄然无声地睡了过去。
萧旸终于送完了最后几批宾客,回来后,他又在门外徘徊了一阵,整理好心情,才推门走进卧房。
映入眼帘的就是半躺在婚床上的新娘林黛玉。
看她似乎已经睡着,萧旸便放轻了步子,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灯下看美人,更惹人心动,萧旸很想伸出手,抚一下她的脸庞,但总觉得如此之举动不太君子,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虽然他们已经拜堂成亲,但说到底,林黛玉嫁他时,铁定认为他对她毫无感觉,有的不过是纯粹的兄妹之谊,或者更甚,直接把他当做姐妹来看了。
作为姐妹,最亲近大概能到哪一步啊?
萧旸正在胡思乱想,天人交战之时,林黛玉睁开了眼睛。
并问道,是否因为自己红妆太浓,他才会好奇地盯着她打量?
好单纯的女子。
不过,萧旸还是愿意呵护她的那份单纯。
他本想席地而卧,保持君子之风,却发现,原先房中的单人铺盖已被母亲尽数收走,只留婚床上那唯一一条簇新厚实的红绸百子图棉被。
而林黛玉也为自己鸠占鹊巢感到不忍,给萧旸留了一半的位置:“你若不介意,可以上床榻来睡。”
推脱二番无果,萧旸犹豫着,最后还是接受了:“既然是夫人之命,我还是从了吧。”
林黛玉想的是——萧师兄既是君子又是断袖,我又有何可惧?何况让萧旸在新婚夜里睡阴冷地板,她也舍不得。怎么说,人家还是他的夫君呢。
两人正经地躺在床上两端,萧旸在外,林黛玉靠内,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然后,没过多久,累了一天的林黛玉便沉入了梦乡。
她睡姿慵懒,像一只温柔猫咪。
在睡梦中,林黛玉不自觉地离开了冷冷的墙,向着热源靠拢,直到滚到萧旸怀里,把他当个人形抱枕紧紧搂住,才满意地停了下来,固定成一个舒适的姿势。
萧旸无奈道:“你可真不见外。”
体温隔着中衣传来,由点辐射到面,蔓延到某人全身。
林黛玉越睡越沉,可萧旸却越来越清醒,喘息也粗重起来,根本做不到气定神闲,别提入眠了。
还睡个屁。
萧旸觉得,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他不由感叹,做柳下惠绝非易事,那柳公子才是真断袖吧?
也许,答应林黛玉之前,他应该先修个无情道,锁了七情六欲,否则,真是在折磨自己。
萧旸艰难地挨过一个时辰,把清心咒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林黛玉终于在睡梦中高抬贵手,松开了他。
恢复自由身后,萧旸默默起床,走入净室,连着冲了几瓢冷水,终于把心火压了下去。
而那时,床上的始作俑者,撩夫狂魔却还是一脸无辜,无知无觉,睡得不省人事,不知在做何美梦。
也许是疲累至极,也许是冷水确实可以静心静身,再次躺下,萧旸总算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林黛玉先醒了过来,然后发现二人的睡觉姿势似乎不太对劲——明明躺下的时候规规矩矩的,怎么现在抱在了一起?萧师兄不是不近女色么?不对,不是萧旸抱着她,是她自己抱着萧旸!
啊,我好过分!
林黛玉慌慌张张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结果发现,睡袍的衣袖好像被萧旸压住了,而她这一动,手没回来,抱着的人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