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你喜欢什么尽管跟为父说,我记得你饱读诗书,熟读律法,像什么雅集,还有诗会,你若喜欢,为父马上给你安排。”
宋双双:“……”
就因为她母亲骂他一句昏官,至于这么兴奋吗?
他是喜欢母亲的吧?
他怎么那么兴奋?
她母亲还没嫁给他,她就成了他的女儿了?
她同意了吗?
萧正庭见宋双双一直楞在原地不说话,“怎么了?我瞧着你不是很高兴?”顿了顿,萧正庭敛眉认真道,“我知你自幼丧父,很少得到父亲的庇护,为父也是第一次给人做父亲,要是做得不好,你尽管指正,总之,别的女儿家有的,你没有的,为父都尽力弥补。”
宋双双往后退了两步,行礼道:“丞相大人只需要对我母亲好就可以,双双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萧正庭道:“为父听说,你要继续住在尚书府?”
宋双双点头:“嗯,外祖父和外祖母年纪大了,舅舅又京城不在家,双双想着留下来,多陪陪他们。”
“你孝顺是好事,只是你记住,从此你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不管你接不接纳我这个父亲,丞相府都会为你留一个房间,你随时回来。”
……
钱玉馨实在忍不住道:“不行,你就住在丞相府吧。”
宋双双收拾了一摞账本,放到了柜台上:“那不行,我母亲要是嫁出去,我舅舅也不经常在家,我外祖母说了,要我留在尚书府多陪陪她。”
“那你迟早也要嫁人啊,你外祖母不能留你一辈子吧。”
宋双双绕到柜台,翻着账本,神色认真道:“我不想去丞相府,还是让弟弟陪着母亲去吧。”
“万一丞相府有妾室什么的,你不帮你母亲吗?”
关于这点,宋双双抬头道:“丞相大人说了,他的丞相府连个通房都没有,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把我母亲娶回去,我有什么可帮忙的,碍眼还差不多。”
“这话听着就有些吃味了,你父亲走了这么多年,你母亲一个人把你们姐弟俩抚养长大,哪是那么容易的,如今你母亲风华正茂,也该有个人陪陪她呀。”
宋双双要不是为了这个,才不想让母亲另嫁他人,心里总觉得对不住父亲,可是……就这么看着母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做女儿也实在于心不忍。
一个月后,萧正庭终于如愿以偿的娶了乔氏,人人都知道丞相大人娶了一个寡妇,还带了俩孩子,但是萧正庭并不在意,反而人前人后十分护着乔氏,还为乔氏请封诰命,这下终于让那些眼红的人闭嘴了,谁还敢得罪诰命夫人?
宋双双有丞相府和尚书府照拂,绸缎庄生意越来越好,尤其是乔氏大婚时那套嫁衣,无论样式花色,简直羡煞了不少达官贵妇家的小姐们,谈婚论嫁的都纷纷找宋双双订做,甚至连未出阁的姑娘都提前预备着订做了。
当然,宋双双也知道,他们多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才纷纷送生意上门,所以更得用心做。
钱玉馨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她就知道,跟着宋双双绝对吃不了亏,现在哪怕是分到三成,也是数钱数到手软了。
为了能有点忙里偷闲的时间,不得不招了两个伙计,宋双双和钱玉馨这才有了喘气的时间。
俩人闲来无事在后花园喝茶,钱玉馨往椅子上一靠:“你都是丞相府的千金了,就找两个伙计?”
宋双双:“慢慢来吧,一下子找那么多人,咱们也管不过来啊。”
钱玉馨想了想也是,突然问:“哎,对了,你跟那个霍小将军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忙着我母亲的婚事,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何况,京城这么大,又不是宋家村,就算走在大街上都不一定能撞见。
谁闲来无事,去见未出阁的姑娘啊。
“那……谢大人呢,你还想着他吗。”
宋双双回头看着她:“好端端的,你问他做什么。”
“这不是……关心关心你吗。”钱玉馨道,“其实……我觉得霍小将军毕竟是嫡子,你要是嫁给他,你就是将军夫人了,那总比知府说出去好听,何况谢珹到底是庶子,将来侯府的家产也是轮不到他的。”
宋双双道:“我没想那么多,现在我的婚事我继父,我母亲,我外祖父,外祖母,我舅舅,五个长辈操心,早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对于婚事,她从没有去想过,虽然有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些什么,但能逃避一日是一日吧。
有的时候,宋双双看他们为自己的婚事争论不休,尤其觉得外面的男子谁都不顺眼的时候,宋双双反而松了口气,倒是他们提起谁家男子还不错的时候,自己会吓一跳。
钱玉馨怅然道:“有人操心还不好啊,你现在是未出阁的姑娘,正是别人抢的时候,哪像我,遇错了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宋双双看向钱玉馨,就想起了柳孟德,要说自己和母亲辛苦,她的遭遇何尝不让人心疼,都是可怜人,这一路走来都不容易,“那怎么了,谁说和离之后就遇不到自己的良人了,我看着你自从来了京城后,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你说你未出嫁我都信,怎么会没人抢你呢。”
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钱玉馨起身道:“你就哄我开心吧,不过这话我爱听!”
宋双双见她进铺子里忙了,想着也过去帮忙,刚出门发现谢珹和疾风就在外面坐着。
中秋那晚,他见到她后匆匆而去,她还以为他不会再见她了。
而后,宋双双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去柜台后面翻出了一个箱子:“大人,您订做的衣服做好了。”
谢珹闻言,打开了木箱,里面果然有一件藕粉色长裙,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她穿的颜色,“做得不错,本官把这衣服送你了。”
话音刚落,宋双双把衣服塞给了一旁的长风,“大人,这不合适,衣服已经做好了,就是您的,这件衣服就当宋双双为了酬谢您为父伸冤,送您了。”
“宋双双。”谢珹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她现在都连名带姓称呼自己宋双双了。
谢珹见她要进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干咳了两声道:“你这报酬也太轻了些。”
宋双双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手抽了回去:“您为百姓做事,自有朝廷给您俸禄,哪有民女酬谢的道理。”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使不出力气的样子,脸色也比前段时间看着苍白了些,宋双双正犹豫要不要问问他时,“你若不忙,再帮我做一件吧。”
宋双双忍不住道:“大人,您的衣服真的已经做了很多了,相信您并不缺衣服,您的好意宋双双心领了,若是没什么事,民女先进去了。”
“这件是做给我母亲的,下个月是她生辰,我想着你做的衣服她一定喜欢。”说完,谢珹递给了她一张尺寸。
宋双双接过去看了一眼,“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样式。”
“你看着做吧,我相信你的眼光……咳咳……”
谈话间,宋双双听到闷咳声,刚想问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却迟迟没见谢珹把手放下,直到看到指缝露出来的红色血迹,“大人,你怎么了?”
长风显然慌了:“大人是毒性发作了,这里有休息的地方吗?”
钱玉馨听到动静,也不由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宋双双也没顾得生意,对钱玉馨道:“我带他去后院休息。”
谢珹也不想让她操心,起身道:“不用麻烦。”
宋双双却没有让他走,抢先拽住了他:“长风,我扶着大人进去休息,你快去找大夫!”
长风难得见宋双双这么有良心:“好,我这就去!”
这铺子能休息的地方只有后院的棚子了,好在这个时候不冷不热又没有风,宋双双将人扶到椅子上,让他靠着躺了下去,“大人,长风去请大夫了。”
谢珹垂眸目视她紧张的神色,身后是秋千,还有一片花园,“喜欢荡秋千,喜欢泛舟?”
宋双双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怎么以前没告诉过我?”
宋双双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还要问起这个,但还是回答了他,“……其实我第一次坐船,是去京城的路上。”
并不是她没告诉他。
谢珹记得她刚来京城时样子,那时候他不知道告状的人是她,被他打了三十大板,然后把她关入了牢房。
还记得在公堂上,他当时见到她着实吓了一跳,清河到京城路途遥远,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越是心疼,越要装作出不在乎样子……
“江边风景美吗。”
宋双双想起第一次坐船的时候,鼻子一酸:“去的时候没来得及看,回去的时候没仔细看。”
“咳咳……”
他怎么会不理解,她去的时候满怀期待,回去的时候万念俱灰,看到她委屈,他心疼之余,忍不住轻声呵斥道:“傻丫头,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你为什么还要去京城……咳咳。”
宋双双抬头,尽管时隔两年,委屈的眼泪溢满眼眶,还是哽咽了:“不知道。”
谁知道呢,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