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真握着茶杯,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她道:“我和小姐在轩汇认识的蒲萱小姐,她...”
倩姨道:“蒲萱那孩子,她是药老在走江湖寻药的时候给游暮捡的童养媳,五年前商君带着族人走后,跟着病重的药老回来的,门中的事情她大多都不晓得。游暮这人脾气倔,他看不上师傅给他找好的,蒲萱一直跟在药老身边,后来也只能作为弟子收下了。药老那头子走后,游暮也能顶上蒲萱半个师傅的位置。两人性格怪相似的,这次出去听说还被商君那混小子绑了,可没亏待她吧?”
浅真摇头道:“商君那人,不得罪不亏待没可能。”
倩姨扑哧一笑,“你这孩子,有时说话还真有趣。你知道商君的本性,还那么喜欢他。也算是难得。他长了那张招蜂引蝶的脸,但就是因为这个看似不正经的性子和做派,门中的姑娘都喜欢游暮这样的,悉数都看不上他。”
浅真尴尬一笑,“哈哈......”
倩姨拧着眉心,忽然道:“说起来,都过了这么久,萱儿没回来就算了,怎么都没有送封信回来报平安。”
......
蒲萱的平安笺在七月初到了游暮的手中。信笺中表明她将在七天后携药而归,倩姨在吃饭的时候接过游暮看罢的信,将信中内容说给大众听。
浅真同桌有小伙疑道:“七天后,可是七月七?那不就是七夕节吗?”
七夕。这么快就到七夕了,浅真握着筷子,坐在人群中想着姐妹们这个七夕将要怎么度过,南音观接了城中月老祠的事,那日她和商君看到的七夕盛况这次不出意外就是南音观要承受的客流,可不知道商君新找来的那批帮忙的道姑勤不勤快,通不通透。
小伙旁边的姑娘家搭腔:“七夕呀!小萱可真好,我活这么大从来没看过外头的七夕节是怎么样的......”
小伙不高兴道:“咱俩打小就是娃娃亲,你和我过咱们这里的七夕就好,跑出去干什么?”
姑娘道:“又不是嫌弃你!曾听谁说过山外十里的那个小镇七夕很热闹,红绳结满树,花灯飘满河,这些我都没见过。”
小伙道:“你听谁说的?怕是谁诓你呢!”
姑娘思考好半天道:“于九初那小子说的吧...他...他大抵是从商君那儿听来的。”
邻桌的一位大伯插话道:“咱门里只有长老和门主能够出门,除了商君那个心在外的外来客,谁会流连这些东西?商君那小子隔三岔五就往门外溜,二十岁的小子足够看到老了吧?!要我说,他的根就不是这儿!以后收人进门,可要小心谨慎地挑!”
“嗯咳一一”座上倩姨清嗓,警告般看了三人一眼,三人顿时闭嘴。
倩姨仰头看了竹楼上一眼,提醒身边的游暮:“那姑娘在看我们。”
游暮没有看过去,“没有人给楼上的姑娘送饭吗?”
厨娘阿竹抬头一看,见着眼巴巴往下张望的路烟苒,噎了一口,满脸通红道:“当然送了!”
倩姨道:“那孩子应是想要下来和我们一块用膳,她又不是传染病患,你让大家对她诸多照拂,怎么偏不准她下来吃饭?”
浅真扫了一眼被质问的游暮,没有顺着大家的视线望上看,而低下头乖顺地扒饭,心道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为了找理由将她俩完全分开呗。
游暮欲言又止。倩姨道:“七月七那天,你去镇上接萱儿,顺便带上两位小姐四处转转,要尽地主之谊。”
游暮皱眉道:“不必如此。她们是来求医,算不得客。”
倩姨道:“很有必要。”
游暮想要反驳,倩姨道:“她们算不得客,更算不得听你号令的门徒,该有的自由还是要有的。”
......
七月七那天,浅真和烟苒,便跟着游暮出了门。
路上唯独浅真一人受到特待,眼上缠了五六圈密不透风的白绫、耳朵也塞了棉絮,凭着一副诱拐少女的形象,让烟苒牵引着,跟着游暮到了倩姨所说的小镇角落。
那时天边大半黑幕,唯有一角青空泛着夕阳,日头将落不落。
坐落在峻山之间的小镇还不如轩汇城中两条街大,两百余口人家像是全数挤在一条挂满灯笼的羊肠小道上。浅真生平第一次在道路上体会到何为人头攒动,人如密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