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的匕首,飞速替浅清隔开了身上的绳索,将她抱在怀中,浅清屋檐以对,仅剩的那些浅薄的气力也被她用来拨开她的臂膊。
浅真低声哄着妹妹:“清儿,没事的,我会救你出去的,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浅清痴痴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眼睛尚竭的水波一时又作连串珠,又一一细细被浅真用手掌拂去,她忽然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来,“四姐...”
“可能我们一直都不是一路人呢。我到现在,仍是听不大进去你的话......”
浅真蹙眉,她挤出笑容安慰道:“不听就不听,浅浣浅溪她们私底下没少做那些我不许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不差你一个,你也是我的妹妹啊......”
浅清道:“哪能一样呢。她们终究是敬你爱你,而我,不信任,不接受,甚至怨你胆小,怨你得到了幸福就忘却了仇恨。”
一滴泪从浅清下巴底下,在浅真愣神时,砸在她的衣襟,晕开了一大块。
“可你才是为了我们,将仇,将悔,埋得最深的那一个,都是因为我的爹......”
浅真的声音嘶哑,“不要说了,我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命于我们,太珍贵了,比恨意,比后悔都重要得多呀.......”
浅清抓着给自己擦泪的手,浅真的手心总是温暖的,她娓娓道:“姐姐。谢谢你。是我错了。是我丢弃了我最重要的东西,糟蹋了你最重要的东西,四姐,你不要后悔,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一定不要自责。”
浅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猛烈,“你说什么呢?”
浅清握着浅真的手慢慢松开,转而探向了浅真搁在身旁地面上的那把匕首,“四姐,帮我进宫的是平一先生,是伊布族的人,我无意结识她之后,她便以此威胁,让我想办法毒杀宴会上的所有皇室中人。所以,我......”
浅真愣住一瞬,边看见她举刀,连忙伸手挡下白刃。
浅清忽然睨尔一笑,在浅真收好匕首的时候,另一只不知何时藏在身后的手,握着一支藏在袖口里的珠钗,与此同时,被她自己送入了自己的心口。
她嘴角挂有一丝笑意,是绝决赴死的模样,浅真眼眶欲裂,拼命替她堵住淌血的伤口,而浅清浮着最后一口气,也只是摇头。
“四姐,千万不要自责,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
“她的尸首,三日后会有人移到郊外,本宫会联系宫卿喊人去取,既是她的选择,总归算是善终。”
出来后,即墨博这样说着。
“至于平一,探子说她已经离开轩汇,回了伊布,应该是毒杀天成皇室的计划失败,在完全败露前跑了。”
浅真记得以往见他,他眉间总悬着的那股戾气,像是渐渐消失了,取代的看不出,是成熟,还是冰冷。
她问:“商君..宫卿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即墨博回答得很快,“大多人都知道,本宫母亲的娘家是已经陨落的南州黄家,但少有人知,我的母亲黄敏珠的母亲出自前朝宫家,那个少有人知晓的宫家,她是宫卿的表姐,宫卿他,是本宫表舅。”
浅真道:“商君就是宫卿吗?他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些......”
即墨博道:“我们不是一辈人,但年岁并不差太远,他父母早逝,姐姐早嫁,从小养在宫家家主手下,懂事得很早,唯一的姐姐就是本宫母亲,因此十分照顾本宫。他在轩汇读书科考时,本宫时常会瞒着母亲去找他玩。你身上那一块玉佩,正是他在宫家象征身份的玉佩,上面刻着的,是乾翼文字的‘宫卿’二字。他八岁的时候,承诺过本宫,我做太子,他就会来辅佐我,我们一起来打造天成的盛世。这些年,本宫一直没有忘记他的话。”
“可如今,他可以是任何人,却绝对不是那个轻入官场的宫卿,如果不是有求于本宫,他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在本宫面前露面的。”
想到商君身边的经思,浅真并不相信商君会是那么薄情的人,可其中的内情,她比两人还不知情些,就是想要反驳,也无从下口。
即墨博的脚步停在了宫门前,目光沉沉,低声道:“他已经为你们想好了一切,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虽然纪浅清的命没能保住,但大致上,不偏离我承诺他的,现在,还请纪四姑娘,稍微委屈一下。”
浅真懵懂地张开嘴,身后忽然有人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