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檀阙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自己。
可自己还对他那样。
悬英心里刺痛得很, 千万把刀子刺在心口上,也痛不及此了。
被脚下的石头一绊,悬英整个人飞扑了出去, 摔在了地上。
她跪坐在地, 低垂着头。
面前的黄土沙地,被她的眼泪打湿成一个个小圆坑。
悬英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膝盖,而后恶狠狠的抓起身边的一捧黄沙,扬了出去。
坐在地上哭了良久,悬英一点点收回自己的抽泣不止。
她抬手, 用袖口蹭掉脸上的眼泪,眼神越来越坚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即便他死了,死无全尸了,自己也要把他扛回去!
上辈子檀阙为自己收了尸,在灵堂前陪了她七日。
这辈子,她也要好好的送走檀阙,然后再随他一起去了。
悬英紧紧的咬紧了下唇,颤抖的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方才哭了那么久,悬英又窒息,又头晕眼花的。
她脚下踉跄了几步,身子直大晃。
耳朵却听见了马蹄愈发向自己靠近的声音。
悬英扶着额头,虚弱的眯起眼睛。
只见前面的拐弯处,出现了几个举着旗帜的将领,而后从几个变为几十个。
再后来,却见整齐的大队伍迈着一致的步伐,向她这边走来。
而人群中央,骑在铁骑上的檀阙扯着缰绳,沾着血的惊蛰刀握在手中,刀尖向下。
格外的耀眼。
悬英瞪大了眼睛,仰视着骑着战马,一步步向她而来的檀阙。
这,这是……
檀阙他,还魂了吗?
悬英震惊的嘴唇微颤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而这后退的两步,却成了檀阙的眼中刺,肉中钉。
檀阙双眸阴鸷的紧盯着远处单薄的江悬英,额头上的青筋暴突。
她,果然想逃走!
檀阙将手里的惊蛰刀扔给了身旁的孙太尉。
他冷着脸,策着战马直奔江悬英而去。
见悬英六神无主的一步步向后倒退着,檀阙咬牙切齿的快马到她的身侧。
俯身,长臂有力的搂住了悬英的腰,将她腾空拎到了马背上。
檀阙将她按在自己的身前,双臂锁在她身子的两侧。
俯视着身前面对自己而坐的悬英,檀阙脸色难看的拽着她的手臂,搂在自己的腰间。
策马扬鞭而去。
看着被檀阙强行掳走的江悬英,又看着他们骑着马快速的跑过军营,上了山道。
躺在担架上的祁元朔憋着嘴巴,委屈又不甘心的乱扑腾着。
“小爷我中刀了,中刀了啊,我快死了,谁来关心关心我啊。”
听着祁元朔不依不饶的大声嚷嚷,孙太尉嫌弃的瞪着他,道:“不过指甲盖大的伤口,骂骂咧咧个什么劲儿,以后别说你是我的门生,丢人。”
见孙太尉也不理自己,朝军营骑去,祁元朔眼泪汪汪的抽泣了一下鼻子。
他指着自己胸口道:“小爷我可是金尊玉贵,细皮嫩肉,心口口这里流血了,你们谁都看不见吗?”
抬着担架的小兵咧着嘴巴偷偷笑道:“老大,小弟们看见了,老大可是在战场上救了皇上的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一会儿回营帐小弟们帮老大包扎。”
祁元朔臭着脸甩手道:“去去去,小爷我用不着你们。”
祁元朔双手枕在脑后,心碎的望着天儿。
他只想让他的小悬英替他上药,替他包扎伤口。
可小悬英连看都没看自己一样,就被檀阙带走了。
都怪檀阙那个死小子!
祁元朔纤长的睫毛微颤着,眼底慢慢染上难得的严肃之色。
战场上,自己明明可以见死不救,看着檀阙战死沙场的。
戎敌的那一刀,从檀阙的背后而来,自己看得一清二楚,却是檀阙的死角处。
可就在刀尖快要刺破檀阙盔甲的那一刻,他还是拔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救了檀阙一命。
看着戎敌倒在马下,祁元朔扭头眼露寒光的盯着檀阙。
他告诉檀阙,这一刀,他是为了江悬英刺的。
即便他不想承认,但心里却清楚得很。
江悬英爱他。
她可以没有祁元朔,没有羁云。
但却不能没有檀阙。
在血流成河的杀场上,他警告檀阙,倘若让自己知道他负了江悬英,这一刀,甚至是成千上万刀,他祁元朔会加倍的刺还给他。
他以为自己说了这等话语,檀阙会生气,会在战场上借机除掉自己。
却不料,檀阙根本就没搭理自己,策马转身就和戎敌厮杀去了。
檀阙无声的挑衅,让祁元朔气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