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时都不曾哭过,却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承受,那种痛从四肢百骸延伸上来,痛得他绝望,痛得他悲愤。
此时,门外有一个狱卒进了刑房:“殿下,有一名女子闯入了廷尉狱。”
闻人凯蹙了一下眉头,他视线一瞥,看向身边的容璟:“是你的人?”
容璟笑了一下:“许是我的夫人。”
那狱卒脸色有些难看:“她武功极高,我们……拦不住她。”
祝瑶瑶会武功?闻人凯这倒是有些意外,似乎那女子从出现在他面前开始,一直都在让他意外。长袖一拂,闻人凯命令道:“让她进来。”
狄瑶迎着身上的朝露,一步一步跨进了冰冷的牢房。
牢房里,墙上昏暗的火把,冰冷坚硬的铁链,还有那个双手被半吊在空中,血淋淋的少年。
容璟看到她出现时,手中握着的罗缨布条,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闻人琮留下的画卷线索,关于那本《邳经三山录》,竟然就藏在罗缨里。
是他失误了。
狄瑶第一次回狄府的时候,或许就发现了罗缨,并将它带出了府。所以之后他拿到线索派人去狄府寻找,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邳经三山录》。
而现在狄瑶带着记载着《邳经三山录》的罗缨来到此地,彻底暴露在了闻人凯眼前,他再想要拿到《邳经三山录》,怕是不可能了。
闻人琮看到狄瑶手中拿着《邳经三山录》进来,更加绝望了,如今他不仅自身难保,连《邳经三山录》也落到了他们手里。接下来宜都王便再也不惧怕什么,他也真正没有了利用价值……
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是死路一条了。
狄瑶在看到已遭严刑拷打后的闻人琮,知道闻人凯是想从他的嘴里撬出《邳经三山录》的下落,她几步上前,一把抓起墙上的火把,护在闻人琮面前:“世子殿下,你想要的东西在我手里!如果你想得到它,就将阿琮放了。我保证,他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他会离开广安,离开邳国!”
阿琮?
闻人凯先是一怔,那《邳经三山录》居然会在这个女人手里,而且她是如何知晓自己需要《邳经三山录》?
最令人不解的是,她对闻人琮的称呼,这样的称呼,从前他只在一人口中听过,那就是狄瑶。
“如果我不放呢?”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邳经三山录》,开口道。
狄瑶紧握住火把:“那就鱼死网破,我会烧毁《邳经三山录》,与阿琮一起死在这里!”
第49章 心甘情愿
很早以前, 容璟就知道闻人琮在狄瑶心里的重量。
这种重量凌驾于亲情、爱情、血脉之上, 那是在深埋在狄家里骨髓里的东西, 只要涉及到他, 狄瑶就会不顾一切。
那个时候, 狄瑶就常常因为闻人琮的召唤而随时随地离开他,随时随地奔赴战场。
或许,这就是容璟想要摧毁邳国, 摧毁闻人琮的原因。哪怕以天下为局,赌上庆国, 他也要毁灭他。因为闻人琮的存在,就像深深插在二人之间的横沟,深邃, 无法跨越。
狄瑶握着火把,目光视死如归。
闻人凯脸上的表情已经起了变化,他在思索她的身份:难道是狄府或者皇族的死士?但死士居然是一个女子?他的目光不仅看向了站在身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贵公子:“看来您的夫人,有自己的想法。”
火把的光在容璟眼眸中跳动:“嗯, 我的夫人向来有自己的主见,日后我定当多加管教。”
听到他的声音, 狄瑶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当年饮下彼岸水,她不是不痛,不是不难受,只是她与旁人不同, 她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太重,儿女私情已无法支撑:“容璟,当年是我负了你,但这一切和闻人琮没有关系,你若有怨,便冲我来。阿琮是无辜的。”
闻人凯在听到“容璟”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身边这个贵公子……难怪他一直查不到他的任何资料,容璟,容璟,那个世间第一的庆国太子。
“夫人为何如此说?你我是夫妻,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容璟脸上依旧是笑,似乎她是否想起来二人从前的关系,还是没有想起来,都毫不在意。
狄瑶不再说话说话,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容璟:“当初欠你的,今日我还你。但是现在——”
她拉开视线,将闻人凯也一并纳入视线之中:“我只要闻人琮离开!”
说罢,她将记录着《邳经三山录》的布条举了起来,靠近火把:“让人把闻人琮送出去,我要亲眼看着他安全离开,否则这本册录,今日就会毁在此地!”
“住手!”闻人凯见她这架势,似是铁了心,便立刻出声阻止,“我同意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