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沉沉。
文劭帝当时亲眼看着五洲死去，知道他死前确实没说过几句话，能交代清楚阮芷汐的身份就不错了，有关晋王那几个孩子的死，怕是真没来得及说。
他摩挲着手里的茶杯，问阮劭东：“伯父今后有何打算？”
阮劭东听他这话似有深意，转头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文劭帝沉默片刻，道：“皇后方才劝我，与其把自己觉得好的硬塞给伯父，不如问问伯父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两人在宫中聊了许久，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顾君昊一直关注着宫里的动静，听说阮劭东平安回府之后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松的也并不彻底，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一直担心晋王跟文劭帝说的话与镇国公府有关，但阮劭东既然平安回去了，那说明要么是他想多了，晋王说的话跟国公府根本没有关系，陛下叫镇国公进宫就是商量善后事宜的。要么就是因为某些原因，陛下暂时没有追究。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那现在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也不追究。
顾君昊想着这些事就有些心烦意乱，决定明日去国公府登门拜访。
若非今日已经去过一趟，此时再去未免太过刻意，他现在就想去问问阮劭东，刚刚在宫里都与文劭帝说了什么。
…………………………
翌日，顾君昊一早便带着阮芷曦登门，打着陪她一起来探望镇国公夫妇的旗号单独与阮劭东说了会话。
阮劭东知道他不是那不懂规矩的，若不是心中有什么实在放不下的疑惑，绝不会问自己不该问的事。
他见他眉头紧皱，神色肃重，很是担忧的模样，问道：“我听说在押送晋王回京的路上，他曾把你叫去要单独与你说话，你是不是听他说了什么？”
顾君昊听他这么问，越发觉得晋王在宫中说的事跟当时想与自己说的事是一样的，且这件事一定跟镇国公府有关。
他如实点头：“晋王确实曾约我单独见面，说有话要跟我说，但我当时没听。”
阮劭东挑眉：“为何不听？”
“他开口便问我知不知道小西的身份，言语中挑拨之意明显，我不爱听，就走了。”
阮劭东：“……”
他由衷地在心里叹了一句傻人有傻福，拍了拍他的肩，道：“没听是对的。”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越麻烦，不知道反而是好事。尤其是顾君昊这种不善于隐藏自己心思的人，若让文劭帝察觉出他也知道了些什么，他今后的仕途怕是就完了。
阮劭东自己是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打算隐退了，但顾君昊的大好前程若就这么毁了，实在可惜。
顾君昊见他一副明显不打算告诉他的样子，便知道这其中怕是真涉及到了什么秘辛。
他心中了然，道：“伯父既然这样说，那我便不再追问了，但还希望伯父能给我个准信儿，这事会不会牵连国公府？会不会影响到小西？”
阮劭东笑道：“臭小子，你其实就是担心芷汐吧？”
“小西如今是您的侄女，不日便将成为您的女儿，与国公府本就是一体，我自然是都担心的。”
顾君昊道。
他说的是实话，但他也清楚，他心里更担心的确实是阮芷曦。
阮芷曦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心不甘情不愿。
她一直都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现在是为了他才选择长久的留下。若是留下反而害了她……那他宁可让她有机会就立刻回去。
阮劭东看着眼前的傻小子，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是不错的，当初给汐儿挑了这么个夫婿。
他欣慰地笑了笑，道：“放心，我与陛下已经谈妥，对国公府和芷汐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你既然问了，有些事我也提前告诉你，你好有个准备。”
“接下来的几年国公府会日渐没落，搬离京城，坊间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但都是假的，你听听就罢，别放在心上。”
顾君昊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伯父这是要隐退？”
阮劭东点头，换来了顾君昊的不解：“那为何……为何要以这种方式？伯父为大齐尽忠一生，理当荣归故里才是啊。”
一代名将，就算是退下来了，也该享有无限的荣耀。
可听镇国公这意思，陛下是打算让他灰头土脸的离开？
这还叫没什么影响？
晋王到底说了什么，让陛下连这点荣耀都不肯给？
阮劭东见他一脸义愤填膺，笑道：“这是我跟陛下共同商量好的对策，也是最好的对策了，吃亏的其实是陛下，以后你就明白了。”
他说的是“对策”，而非“结果”，顾君昊当即明白其中怕是还有什么曲折。
他满腹狐疑，但也知道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便点了点头：“好，那……我跟小西也说一声？”
阮劭东颔首：“告诉她一声吧，免得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