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都是玄极真人收养的弃童,多是各处流传的小乞丐被他收服,从中挑选了机灵又纯善的三十人作为弟子。穆柏得了敬砚姝的吩咐,将一行人的身份手续做的极完备,若非张靖亭这样本就与他相熟的人,无论旁人怎样查验,最后都只能查出他们就是在一年前突然出现在海州——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
☆、病危
张靖亭将穆柏给的资料看过数十遍, 终是觉得事不宜迟,在小朝会上分享给了朝中重臣知晓。
实则朝中重臣对这位玄极真人也并不陌生——这十几天里,这位突然出现在京城的玄极真人已经成为京中百姓最主要的谈资。有人说他医术通神, 也有人说他根本就是通阴阳断生死, 还有说他是上天降下为助陛下度过此难的星君;有人说亲眼见到张丞相对他以礼相待, 也有人说他出现在京郊时,阴郁的天气立刻放晴。
最玄乎其玄的是往来京城和京郊送药取药的跑腿小厮, 信誓旦旦的说原本有个孩子已经支撑不住绝了气, 被玄极真人拍了两掌真气入体, 竟然慢悠悠又活了过来。这会儿孩子脸上都开始结痂了, 说不得过一阵子就能痊愈。
总归是些安抚人心的流言, 百姓们看到盼头和希冀,连焦躁不安都少了几分。若非如此, 这些大人们早就把玄极真人抓来刨根问底的翻个究竟了,哪会容他好好儿的在道观里被人当做神明转世来敬仰。
听说玄极真人居然真有法子应对天花,众位大人心中亦是振奋。只是看完那厚厚的三大本观察日志,所有人又沉默了, 有志一同的看向啧啧称奇的邹太医,希望他能给个确切的说法。
作为太医院的代表,邹太医将一串体检报告翻的哗啦啦响:“种痘之说闻所未闻,哪有人故意惹上天花——哦, 牛痘的,这些真不是那个什么真人自己杜撰的么?”
张丞相肯定道:“本相在收到这份名册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外出探访了,近处几个州府打听的消息确实无误。如涂郡也有天花爆发, 接种牛痘的十余人却无一染病。”
见邹太医不以为然的模样,张靖亭补充道:“涂郡爆发天花后,隔离区里就是这十余人负责照料病人,虽说也有防护措施,但十余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安然无恙,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邹太医默了,一般照顾天花病人,多数会寻找曾经在天花中侥幸逃生的幸存者,只因这些人才是可以永久免疫天花的。却没想到牛痘也有同样的效果——而与感染天花相比,牛痘简直就是普通感冒发烧一样的小病症,太医院里这群人就没有会怕的。
“虽是有记录,但还是要经过验证才行。”邹太医将资料册还给张丞相,心里实则已经信了大半。只老太医向来严谨,仍是强调道:“或可从死刑犯中选出一些作为他们说的那个志愿者,扛过牛痘感染后就去隔离区照顾病患,大概就能试出牛痘法的效果了。”
张靖亭对此亦是赞同:“还需拜托太医院的诸位大人负责,并请刑部参与协调。”
被叫来开会的刑部尚书早就得了张丞相通气,这会儿自是痛快的答应下来。如陈太尉等世家高门想的则更多:“这位玄极真人直接将牛痘法献给朝廷,竟是什么条件也没提么?”
张靖亭淡定的摇头:“只说辅佐帝星,并未提出什么条件。”
陈太尉狠狠皱眉。若是有所求还罢了,至少能看出这人野心多深所谋多大;可一句进可攻退可守的辅佐帝星——
去钦天监当个闲职是辅佐,民间当个有声望的老道也是辅佐,入朝为官超品国师,那同样是辅佐。前朝妖道不就是这样一副无欲无求的姿态得到皇帝们的信任,用丹药方术迷惑帝心,再一点点蚕食朝局,最终导致主君昏聩民不聊生的么?
他之所想,张靖亭自然想得到。而他也同样问过穆柏这个问题。穆柏的回答是:“我非但不会忽悠陛下修道炼丹,还得教他分辨丹道的危害,最好是从他开始绝了长生不老的念想。炼丹得花费多少金银和人力物力,有这个钱拿去搞建设做科研不好吗?”
正因知根知底,此时张丞相才有足够的底气为他做背书:“依本相看来,这位玄极真人是有几分本事的。且看他在京郊道观十几日就将病患安抚的极好,不说他是否为了收买人心,至少能做到这一步,便不是单纯揣测上意信口开河之人。”
这是大实话。一众老狐狸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是他们手握这牛痘法门,要以此获得权势和主君的倚重,定是在疫情刚爆发时觐见陛下,或等京中疫情平息陛下清醒过来再做打算。而玄极真人与他的弟子们却从海州开始踏踏实实的做验证,赶的风尘仆仆进京,说照料病患就去了京郊,看护的亦极有经验,怎么看都是真心为百姓和江山社稷而来的。
便是日后争权,大概也不会是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从世家手中撕掳权利吧。世家勋贵虽不喜欢这一类人,从心里却是敬佩的。只是今后各凭手段,毕竟进了朝堂,可就不能按照方外之人那一套的规则行事了。
退一步说,只要玄极真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