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惦念着盛翰池,咧嘴一笑,将她手上的玉米棒抢下来,伸手推她,“哎呀,想去就去,又没人拦你,想自家相公又不丢人……”说完,递上个调侃的眼神。
周围小娘子听到这句,也跟着嘻嘻嘻的笑闹。
她们笑得太厉害,水香赶鸭子上架似的被她们哄着往半山腰走。山上真的很荒,灌木丛生,水香小心翼翼的循着前面的人踩出的小径往前走。路的尽头是一块平坦地,好几个壮年男子分散开,抡着锄头卖力的干。
数个黝黑的男人间,盛翰池白的耀眼。较之其他男人,他瘦些,却丝毫不见柔弱,抡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垦荒速度一点也逊于长年累月靠土地吃饭的庄稼人。
水香定定的看了会儿,随手从树荫下捡起一把闲置的砍刀,走去山腰深处砍了一节粗|壮的竹子,又去溪边满当当的灌了一竹筒,这才期期艾艾地走回平地,凑去盛翰池身边。
“歇歇吧,喝点水。”
“你怎么来了?”面前突然探出一只沁了水汽的竹筒,盛翰池抬眼一眼,转而笑开,放下锄头拉了水香走去树荫下,灌了几口清水解渴后,指着刚开出来的一小片土地摩拳擦掌,“等地开出来,我们种些粮食,粮食丰收,我们就有钱了。”
“有钱之后……”他转脸看水香,“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买了送给你。”
水香的心思却不在他的话上,她瞧着盛翰池晒红的手臂和肩膀,垂下眼睛,心里乱七八糟。可一垂眼,却又瞧见他被锄头磨破了的掌心,血肉黏在一块儿,惊心怵目。
她心头猛地一跳,气哼一声,终是忍不住站起来,去丛中转了圈,摘了消炎的草药,揉碎了,再蹲坐到盛翰池面前,没好气的吼他,“伸手。”
盛翰池看着她转来转去的晃悠,待她抓了满手的草药坐到面前,才明白过来,唇角跟着翘起,“好久没做活了,倒是生疏了。”
“生疏了你就别做。”掌心破了一片,黄色的水泡被磨破,透明的脓水淌下来,粘得手心黏糊糊。水香拿了竹筒,小心翼翼的倒了清水上去冲洗,干净后,才将揉碎的草药厚敷上去。最后,还不忘挖苦讽刺,“这么多年,田间事,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做我拿什么养你?”她冷嘲热讽,盛翰池也不在意,捉起她微颤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笑道:“我也想让你吃好喝好,住大房子。”
微风轻起,手指那处软绵绵的痒。
水香有一瞬恍惚,多年前,他在田间,也是这般说的,“水香,等我科考中举,你就再不必这样辛苦。”
可是后来呢。
后来……
水香顿了下,把飞了老远的心思拉回来,然后,恶狠狠抽回手,“别了,我没那个福气。你赶干不得就别干了,反正饿不死。”
说完,她拍掉掌心干涸的草叶儿,一甩手,跑下山。
背影有多瘦弱萧条,脚步却极快,像有虎狼猛兽在背后追赶。她进京的时候,分明没这么瘦的。京城好吃好喝,却让她瘦成这样。
盛翰池眼神暗了暗,直至水香跑出视野边际,才回过头,走会烈日下,抡圆了臂膀埋头苦干。她一直都是她,只是他,变得不像他了。
第45章 欢喜劫(五)
水香甩着手跑下山,村里妇人们还在树荫下剥着玉米粒,玉米秆玉米棒散落一地,乱哄哄的堆在一边,没人要似的。水香看着她们乐呵呵的模样,不想过来给她们添话题,鼓鼓脸,找了处阴凉处坐下,漫无边际的想事情。
盛翰池不当官了,俸禄也跟着没了。没了俸禄,再不去干活,过些日子,他们就连普通的日子都过不起了。水香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因此格外忧心。她捧着脸,心思沉沉的思索来钱的法子。
她想安安静静的,那边却熙熙攘攘嘈杂起来。日头西下,妇人们剥好玉米,把玉米粒合在一块儿,揽了用不上的玉米秆和玉米棒,往这边走来。
水香不明所以,站起来,拍拍身上草屑,佯装刚从山上回家的模样,扯起嘴角和妇人们打招呼。
“回来了?是在山上吧?”孙娘子走过来,离水香几步远站住,随手将怀里抱着的玉米秆抛到一边,拍拍手,乐呵呵的发问。
水香冲那些晒干的玉米杆瞥了好几眼,没注意孙娘子的问话,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盛翰池。她点点头,瞅着玉米杆越堆越高,心头一动,“嗯,在山上开荒。”
“那块地挺肥,就是开出来要使些劲儿。”她声音小小的,提不上劲儿似的,怕她突逢巨变适应不来,孙娘子安慰她,“种地都这样,勤快些,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当初嫁给你孙大哥的时候,他家里穷的呀……”
孙娘子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忆苦思甜完毕,拉了水香过来,拿了个袋子,往里面装玉米粒,“这些你先拿回去吃,不够再来找我。……日子都是慢慢过的,别急。”
村里人多靠耕田为生,家境都不富裕。水香连连拒绝,她瞧着越堆越高的玉米杆,舔舔唇,试探道:“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