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枇杷。”
水香伸手拂掉树丫上的积雪,冻红的手指在细若的枝干上摩挲。她扬扬嘴角,回身看盛翰池,“我今天又让你丢脸了吧,行礼的时候……”
“没有。”盛翰池否认,懊恼之意铺天盖地。年少轻狂,承受不住旁人的目光,他抛下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想起,都是悔恨。
“我知道我又给你丢脸了。”水香笑起来,“我很不想承认,但是,秦氏,世家出身,才真的是那个能帮你的女人。”
眼泪滑下,在空中几乎冻结成冰。
她哭着笑,笑着哭,看着盛翰池,“相公,放我走吧。我们不要……”
多年后,她重唤他相公,却是在分离的最后一刻。
周遭一切好似冻住。
盛翰池攥紧的拳头缓慢松开,他喉头滚了滚,哑声道,“……好。”
爱过,恨过,现在都是错过。他错了,错的彻底。
——
进京这么多年,盛翰池从未在衣食住行上亏待过她。水香收拾行李,拉开衣柜瞧,满柜子的新衣衫,都是她以前同他说过,他金榜提名后一定要买来穿的衣裳。
想起那时候天真的话语,水香温柔的笑笑,把那些衣服拎出来,铺在床上看。
盛翰池在屋外呆了许久,直至腿脚僵硬发麻,才推门进屋。他看了眼铺在床上的衣服,顿了会儿,“都收拾好了?”
“没有,还有一点东西。”水香摇头,拉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牛乳茶。她看着他熬红的眼睛,低头沉默。
牛乳茶刚刚烧开,白茫茫的雾气升腾在眼前,映得眼前雾蒙蒙的水汽一片。
盛翰池揉揉眼睛,“什么时候走。”
“明天。”
“我赶车送你。”
“……好。”
“我回家了,可能也要嫁给别人。你在京城,和秦小|姐好好过日子吧。”水香释然的笑笑,“这些年,你对我也挺好的。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买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指甲钳进掌心,掌心湿润润的一片。盛翰池站起来,“我明早来接你。早些睡吧。”说完,他深深看一眼水香,快步走出屋内。走出院子,他才敢停下脚步,掌心血迹干涸,衣袖处沾染的血迹,也化成铜锈,附着在月牙白色的衣衫上。
有了瑕疵,就永不能恢复如初。
盛翰池苦笑一声,撑着身体回到书房。
“爷。”管家远远的看到盛翰池,哎呦一声,跑进雪中搀扶,“这么大的雪,您怎么不披件衣服再出去?”
盛翰池抬手,止住管家剩余的关切,“我让你换的银票,换来了吗?”
“换了。”管家从衣袖里抽出一卷交子,小心翼翼的递给盛翰池,“都在这儿了。”
盛翰池点头,接过银票,数了数,放进备好的钱袋。管家瞧着他专注的神情,提着胆子小声规劝,“您真的要把这些家财,都给彭氏带走?”
“什么彭氏?”盛翰池指尖动作顿了下,抬眼看管家,眼神微冷,“她永远是我妻子,是我对不住她。”
夜里突降鹅毛大雪,早晨起来,积雪厚达数尺。盛翰池推窗,见满园银光,沉甸甸的心口轻盈了些。他勾唇漾出一抹笑,披上大麾,抬步往水香住处走。
“水香……”他站在门口,温声唤她,“下雪了,路不好走,再呆几天吧。等来年春暖花开,我陪你归乡。”
屋内静静的,没有声音。
“水香?”他抬手敲门,声音笃笃,“醒了吗?”
屋内依旧安静。
盛翰池眉头一皱,不管不顾推门而入。房门未锁,一推便开。房内空无一人,整理干净的床面上,各式各样的华丽衣衫,整齐的叠放。中间,是敞开的一件男式衣袍,月白色,干净清爽。
她什么都没带走。
又什么都带走了。
——
大雪封路,水香在路上耗费数月,才赶在春风吹开第一朵桃花前,回到故乡。她和盛翰池住过的小茅屋,静静的伫立。因齐大哥定时扫洒修补,半点不见破旧,却少了丝人气。
水香将小屋小院,彻彻底底收拾了番,安安静静的过活。她在篱笆周围,种了好几棵桃树,顺带着,种了一棵腊梅树一棵石榴。春去夏来,如此几番,又是一年桃花落尽,石榴花开得正艳。
她仰脸看桃树上挂着的多到数不及的青果子,满足的拍掉手上灰尘。过些时日,秋天果子成熟,这些桃子石榴,能运到镇上还不少钱。
到时候,便能给齐大哥几个孩子买些糖果回来香香嘴巴。
水香这么盘算着,想到齐家那个小胖墩,不自觉地抬眼,伸长脖子向隔壁眺望。隔壁院子里,又有胖仔仔哇哇哭闹的声音。
又有胖仔哭了?
她不甚清楚的眨眨眼,开门要去隔壁看一看。一开门,对上一副累极的面孔。对面那人,衣衫简朴,抬手欲敲门,却未想门突的自开。
他怔愣片刻,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