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了。
可那样又能怎么样?
能改变什么?
能挽回什么?
太晚了。
后悔,已经太晚了!
晚了。
安闻歌在心里用尽所有的力气唾弃自己。可,即便这样也不能给她带来,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安慰,亦或是解脱。
安闻歌一页一页地翻着册子,不时用手掌去轻轻磨挲照片里的或是稚嫩或是成熟的脸庞,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再次触碰到那些温暖的过往一般。
郑志城这家伙也懒得等我,一个人早早的就溜下去找他以前的妻子去了。
幸好,孩子们也都大了各自又有了自己的家庭。
……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自言自语,孤身一人在疗养院待着养病的安闻歌倒也不觉得苦闷。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那还是厚厚的册子,也总会要翻到它的最尽头。
还剩下最后一页。
安闻歌停下了动作,她那仍定在上一页的指尖带着微微的颤动。
这是她每每要逃避的前奏。
安闻歌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像是在攒存勇气的样子。
她终于还是动了动手指,翻开了最后一页。
一段长长的时光里,总会有某个不结痂的伤口。
它在记忆里汩汩地涌出血,涌出悔恨,涌出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伤痛。
最后一页被缓缓翻开,轻飘飘地落在安闻歌的左侧,照片中男子俊朗的面容便渐渐地显现在安闻歌模糊的视线里。
男子怀里正抱着一个婴儿,嘴角上扬的弧度里满载着他的满足和开怀。
官盛正。
这三个字自安闻歌记忆的最角落里蔓延而出,温和又果决地抽开了记忆里一道阀门。而那些被安闻歌刻意掩埋的过往就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将安闻歌的清醒全部吞噬。
她那时还在上女子高中,十八岁,高三毕业。家里人想着送她去护校,之后再出来相亲嫁人,有一个安稳平和的生活。
那时候的女子都是这般的路,早早辍学或是不曾念书,双方过几次礼,女子就到其他家去,相夫教子。
安闻歌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家里人疼惜她,认真地供着让她读完高中。
而官盛正接的戏正好是在她们学校附近取景。
仅仅只是双目相对,便撞出了那颠覆两人世界,而旁人却觉得荒谬万分的火花。
她是家中的妹妹,乖巧听话的同时,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有着与父母截然不同的想法。
在偷偷摸摸的约会了三个半月以后,官盛正的剧组要回海城了,那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就像所有异地的恋侣一般,结局指向那谁也不愿提及却终需面对的唯一。
那时的通讯工具少的可怜,手机只有当时的名流才用的起的。
几乎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他们最后将迎来的分离,包括她的父母。
官盛正也把那封道别的信压在了抽屉的底部。
这封道别信的启程,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官盛正近来常常在拍戏的空隙出神,而今天,他却是止不住的笑意连连。
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安闻歌带着些许羞意的笑靥。
安闻歌说,这是她的初恋。
官盛正还清晰的记得,他当时听见的无措和……欣喜。
他高中上到高二便辍学了,跟着朋友来试镜,通过之后便到了电视台的演艺班接受培训。
谈恋爱,确实有过几次。每次都是那些女孩子先找上他,虽然安闻歌也是先说的,但是他很愿意跟安闻歌处在一起。
每每,安闻歌在他的身旁,总会让他不自觉地心跳和开怀。
想到这,官盛正忽然绽开了大大的笑颜,那令人羡慕的愉悦。
同组的龙套演员自然是注意到这个男主演脸上的喜悦与容光焕发,三两个聚在一块儿打趣他。
“盛正这小子是不是在谈朋友?”
“是啊。盛正谈了一个高中的小女生。听说是高中生喔!他那是真有本事。”
“废话,盛正在班上那是一个万人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