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少年们起哄一般吹起了口哨,“姚哥,要注意身体啊,丽姐可不是吃素的。”

    “滚一边去,别碍老子的事。”寸头少年阴鸷地笑了笑,眼底冰冷,少年们嬉笑着,立刻作鸟兽散。

    而薛慕仪整个人却如遭雷劈,她僵直着身子转身要去看这些人口中的“姚哥”,脚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她完全动弹不得,又变成一个僵硬的木偶,呆在原地。

    察觉到手中柔软的掌心逐渐变得冰冷,贺朝羽的心肝都要揪起来,连忙问她,“睨睨?你怎么了?”

    薛慕仪好像瞬间不认识他一般,乌黑的瞳仁里面空洞一片,她站在阳光下,却感觉到黑夜铺天盖地而来,将她从头到脚淹没。

    2017年的夏天,乖乖女薛慕仪从高二升高三,她满怀期待地踏入了重点高中的学校大楼,白裙子,高马尾,青春靓丽,在学生中尤其亮眼。

    “姚莹,我决定好了,我一定要考上f大。”午间的时候,薛慕仪和姚莹站来到天台上放松,薛慕仪手撑着栏杆大谈理想,她的脚尖轻轻踮起,惬意地感受迎面吹来的带着烈日气息的风,笑容满面。

    她继续道:“f大的樱花可美了,我想去看看。”

    姚莹不自觉偷偷望着她,薛慕仪眺望远处,眼中好像藏着月亮,白裙子飘飘荡荡,她是久居象牙塔的公主,干净又纯洁。

    姚莹脸上笑意温顺,柔声道:“嗯,睨睨你一定可以考上的。”而她呢,她永远摆脱不了自己糟糕的家庭,尤其还有个那么丢脸的哥哥——姚量。

    他是个人渣,最爱惹是生非,不过十八岁,背地里却不知道搞大了多少无辜少女的肚子。这样的人,不被学校勒令退学也是神奇。

    “那你呢?”薛慕仪见她兴致缺缺,转过头去问她,姚莹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还没想好呢。”

    薛慕仪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好闺蜜前途未卜的顾虑——她的哥哥姚量和她一样是高三,可他无心学习,成绩特别烂,可姚莹父母曾说过,就算是买也要让他进大学,哪怕是三流大学。

    可是,她家又不富裕。这很有可能意味着,姚莹就不能上大学了。

    她和姚莹相识于高一,平时虽然形影不离,但奇怪的是,她们从不分享彼此的家庭。

    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一样,会谈八卦,谈明星,谈哪个男生长得好看,谈哪家店的奶茶好喝。

    可她们就不会谈自己爸妈对自己的爱,仿佛她们两人都不需要这种东西就能好好成长。

    可天知道,她们早就在成长中磨完了一切的期待。

    姚莹是因为自卑,姚莹不是大城市人,她是在镇上长大的,一直待到了初三,镇上没有高中,她考上了重点,是镇上第一名,父母才把她接过来。

    她的父母重男轻女,溺爱纵容她哥哥长成了一个人渣,对成绩优异的她却不管不顾,甚至她的父亲喝醉了还很喜欢打她。

    “女孩儿读书没啥用。”这是她家人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她就是不想在薛慕仪面前显得那么不体面。

    而薛慕仪呢,她是独生女,父母爱她是毋庸置疑的,可他们的爱带着严厉的苛责和吹毛求疵的完美,总想要逼她变得更优秀。

    所以,每一次考试,薛慕仪都觉得提心吊胆,唯恐从父母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失望。

    薛慕仪其实很羡慕姚莹,她总觉得姚莹每次考差了,脸上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很酷。她想,姚莹的家人一定不会给她很大的压力,真好啊。

    在天台上吹了一会风,两个便下楼梯去,准备回各自班级去,全身心投入学习中,薛慕仪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从七班窗边经过,清艳的脸仰着光,让人可望不可及。

    姚莹不经意去看窗边的许思行。

    果不其然,那个少年盯着薛慕仪的背影看了很久,目光温柔似水,仿佛在望天上的月亮。姚莹的心瞬间沉了下来,薛慕仪好像总是那么轻易地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那一瞬间,她又想哭又想笑。

    看啊,有的人就是这么命好。

    平静的一天波澜不惊地过去,晚自习结束了。薛慕仪和姚莹都是走读生,她们九点半就下了自习,在校门口分道扬镳后便回了各自的家。

    因为薛慕仪想着要考入f大,回到家后她还给自己定了个完成理综卷子的目标。

    坐在书桌前,打着台灯刚写完一张理综卷子后,已经是十二点了,薛慕仪的父母早就睡下,薛慕仪伸了伸懒腰,也准备入睡。

    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见是姚莹,薛慕仪马上接通了,纳闷道:“喂,姚莹,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啊?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却在啜泣,传来微弱的一声呼救,“睨睨,快救救我,我在东川巷这里……”然后是一声闷哼、摔东西的声音,和姚莹越发尖利的哭泣声。

    电话里又忽然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姚莹,给老子滚回来!看老子不打死你!”电话那头再也没了声响。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