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便利店门口,进去买了一包南京。
靠在车子上抽了一支,许西荣坐在车上没下来。
她安静抽完一根烟,上车。
“我送你回学校。”
“不回。”
“你要上课。”她发动车子。
“我陪着你。”他要陪着她。
“我他妈不用你陪!”她蓦然转头,朝他斥火。
“你别这样——”他看着她,“好么?”目光里一种近乎下跪的祈求。
简艾白感觉自己突然像一只被针戳了一下的气球,瞬间火气尽漏。
她不忍看他的眼神,她的内心从昨晚就一直挣扎犹豫到现在。
早知如此,不如不说。
她看着前方,手抚着方向盘,说:“你真的不在乎?”
“嗯。”
“那好,你陪我去看一个人。”
……
因为分辖管理的原因,F市的老城区这几年都没什么变化。
从新城进去,路边的楼房都渐渐矮了许多,从路人身上就可以看出这里生活节奏很慢。
车子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条巷子前,过道窄,车开不进去。
简艾白把车停好,两人走进去,穿过巷子,是一片旧小区,每一栋只有六层高,破落陈旧,楼外爬着蜿蜿蜒蜒而上的藓和污渍。
小区门口的水果店早就变成了一家沙县小吃,简艾白抬头看向里头单元楼某一扇窗口,她四年没回来了。
“这是你家?”许西荣随她而望。
“嗯。”
简艾白走进去,缓缓地停在一栋居民楼前面。
大门是虚掩着的,上楼梯的时候,她脚步缓慢,内心平静。
在五楼停下,她看着左边一户大门上那个挂得有点歪的大“福”,静默地站了好几分钟,敲门。
好一会儿,门开了。
简艾白曾经想过很多次,当她回到这个房子里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她的子里都能脑补出那个画面——
恶心的江建依旧酗酒,她那懦弱的妈妈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可以光鲜亮丽地站在他们面前,拿着钱狠狠地打在他们的脸上。
她心里一直有恨,太恨了。
她真的想过很多次假设,可是不管是哪一种,都不符合眼前的场景——
周敏站在门口,扶着门把手问:“谁呀?”
她真的老了许多,两鬓微白,原本的长发变成了齐耳的短发,其实粗粗算起来,她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可是面前的周敏,脸上尽是风霜的纹路,像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她不再娇美,身上的生气也不见了。
而且——周敏不认识她了。
简艾白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她的模样这几年分明没有什么变化,周敏却不认识她了。
她的双眼空荡荡的,脸上除了疲惫,没有其他的表情。
简艾白的手悄悄然地握紧,她发现自己也不是不在乎的。
她没说话,许西荣也没有吱声。
周敏稍微走出来点儿,问一遍:“谁呀?”
她问的是‘谁呀’,而不是‘你们是’。
简艾白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她看着周敏的脸,缓缓地抬起了手,在她眼前试探地挥了挥手。
周敏的脸庞微微左右朝着她的手晃动了一下,那双无神的眼睛浑浊不堪,目光都是放空的。
周敏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冷声:“请问是谁?”
简艾白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轻微地颤抖着。
她不是不认识自己了——她是看不见了。
周敏瞎了。
*
瞬间,无所适从的感觉把简艾白从头到脚笼罩,她的手在抖,她的心也在颤。
她很慌,她对眼下这样的情况,无法掌控。
她甚至无法控制因为血缘关系而生理性的鼻酸腿软,她下意识抓住了许西荣的胳膊。
宛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她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平复。
她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地抓着许西荣。
许西荣把她冰凉的手从胳膊上撇下,翻过手掌,握进自己的手里,像是无声的安慰。
他朝她竖起食指示意噤声,接着朝周敏说:“阿姨您好,我是简艾白的朋友,她让我替她来看看你。”
周敏的眼睛骤然一亮,“你是丫头的朋友啊?”
她说完,许西荣手里的那只手轻颤了一下。
许西荣手里微微用了点力道,“对,她让我看看你。”
周敏遂而朝向简艾白的方向,问:“那这位是……”
“她是我女朋友。”
周敏“哦”一声,遂而面带喜色地让开身,“快进来,快进来坐。”
他们进了屋,带上门。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周敏转身,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进了小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