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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知府的仆人也下了马,到门前,大力拍门,一边叫道:“沈医官,您可在吗?孙大人有急事找您!”
喊了好几声,依然是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盛和光放下了门环,站在门前,心中乌云密布。小寒必定是看到了他,然后,为了避开他,连夜就离开了此地。
孙大人看着盛和光紧抿的唇角,心中也暗暗捏了一把汗,道:“大人,不如我们先回去?”
盛和光看了一眼院门,对阿旋道:“你进去看看。”
阿旋得令,翻墙进去,看了一圈,里头窗明几净,东西一应齐全,香炉里的香灰都还来不及倾倒。然而,确实是没有人。他从里头打开了院门,对盛和光摇摇头,道:“确实没有人。”
盛和光的脸色又冷了三分,他走了进去,推门入屋,站到昨天自己看到的那个书案之前。案几之上,还留着来不及整理的文稿,那一手熟悉的簪花小楷,便是烧成了灰他也认得。
屋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她的香气,盛和光用力吸了吸,还是从前她喜欢的草木香。
她昨日真的看见了他。她一言不发地躲藏起来,待自己走后,就匆匆离开了此地。
她如此避他唯恐不及,叫他心如刀绞。
他定了定神,缓步走了出来,正要叮嘱阿旋,却有一人从外头进来,道:“你们何人,竟然擅闯民宅?”
盛和光冷冷打量来人,是个俊朗高大的文士,反问道:“你又是何人?此间又与你什么关系?”
来人正是张乐之,他一向行事恣意张扬,道:“本人笠翁居士,乃沈医官的朋友,比邻而居。几位破门而入,恐怕不妥,但请速速离开!”
孙知府讶然,此人竟是江南大名鼎鼎的笠翁居士?竟是这般年轻,看着也不过二十多岁。他精通天文地理水利工程之术,连钱塘江的海塘都是按照他的法子修筑的。当下连忙拱手道:“原来竟是笠翁居士,失敬失敬!我乃杭州知府,此来只是寻人,别无他意。”
张乐之听说这是杭州知府,一时也不好再继续驳斥,只道:“沈医官外出,归期未定,诸位请回吧。”
盛和光看着在小寒院子里却宛如主人一般的男子,心中不爽到了极致。若是从前,他必定命人给这什么笠翁倒翁居士好看了。只是,这人说不好还真的是小寒的朋友,自己若是贸然动手,只怕以后会更麻烦。
当下,他压住心中翻腾的醋意,快步走了出去。
回城之路,盛和光更是一骑绝尘。孙知府乃是文人,骑马着实不算熟练,只能看着盛和光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小寒此时,正在去往舟山岛的船上。
昨日盛和光突然出现,小寒心乱如麻。她十分害怕,盛和光知晓自己在此,又过来绑人。于是,当机立断,带着天青和丹霞,去往舟山,投靠师父。
师父厉丹溪,此前一直居住在扬州城外两百里处丹溪谷。今年来,为了制药,却去了舟山。
舟山群岛出产一种植物,在陆地之上却是没有。厉丹溪制药成痴,便亲自到岛上炼制。她需要助手,前几日恰好给小寒送了信。小寒本想过些时日再上岛,然而,盛和光来了杭州城,她便不得不先避开。
中午时分,船便靠了岸。小寒远远望去,就见耿江天正在港口里等着她们。
耿江天带着三人上了马车,缓缓入城。小寒、天青和丹霞,都是头一次到海岛上来,很是新奇,掀起了车帘子,四处打量。
海岛之上,日光充沛,天空湛蓝,海风阵阵,带着咸腥之气。一旁的女子,许多都带着类似幕篱的帽子,蒙住了头脸颈脖,只露出眼睛来。
城墙乃是用大石砌成,高耸而厚重,竟是十分雄伟。耿江天解释道:“此地夏季有台风,不时又有海盗前来,因此,城墙甚是坚固。”
待入了城,城中外来的人也不少,街市上的店铺多是在贩卖海货,除了鱼干,还有珍珠、珊瑚等。
舟山城并不大,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厉丹溪居住的地方就到了。这是一处清静的小宅院。小寒推门进去,略一分辨,就听出来师父正在西厢房里制药了。她走了过去,推门一看,师父果然正在里头捣药。
厉丹溪年近四旬,容颜秀美,一头青丝一丝不苟地束在了脑后,由青布包裹着。手上拿着药杵,正在捣药。
小寒忙走上前,笑道:“师父,您休息,我来。”
厉丹溪看她一眼,淡笑道:“不必。”
小寒道:“师父不是叫我来帮忙吗?”
厉丹溪手中的活不停,只道:“确实需要你的帮忙。此地有一钟姓乡绅,仿佛曾经做过浙江的巡抚,我需要的药材都是他提供的。但是,他的母亲年老体弱,需要调养身体。你来了正好去帮老太太看病。人到一定年纪了,只能汤药和针灸调养着,也没别的法子。”
小寒知道厉丹溪乃是药痴,也不以为意,道:“钟家在何处?我明天就过去吧。”
厉丹溪道:“让阿耿带你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