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的辉煌,大楚再也见不到了吗!”
返乡后不久,她为挽救大楚危亡而推行的种种政策,做出的种种努力,逐一废弃,最终泣血而亡。
万幸的是,修改后的史书不必呈给陛下查阅,而是直接交予秘书监封藏,直到青雀女帝逝世才有可能公诸于世。
不然这帮文臣,十个里面八个要掉脑袋。
这群史官中,有个颇不显眼的三十来岁的女子,姓白,名园。
而我们的故事,便要从她开始。
白园揉着发酸的晴明穴,搁笔,挑亮灯芯。
她负责整理昭明八年至昭明十三年的重大事件,眼下才开了个头儿。
昭明八年,三月,宰相夏鸢勾结党羽,霍乱朝堂,女帝震怒。九月,下诏,夏家六百人流放边陲,此生不得返回长安。文德帝君苦苦求情,无果,一朝遁入仙门。
昭明——昭明——昭昭若日月之明。
白园在心中呼唤着百年前的光辉时代,心脏随着舌尖微微颤动。
她执笔勘定的五年不同于负责太白之变的史官,较为清晰明朗,鲜有争论。
太白之变,发生在鸾和二十一年。
凤泽女帝以兵围困长安城,杀太女陆照月。鸾和女帝大惊,乃以凤泽为太女,随后即位。彼时太白经天,故称太白之变。
传闻即位后,陆重霜曾逼迫史官修改史书,让其在记录中添上暧昧的一句:太女欲害手足。
白园熟读史书,原想争一争这个名额的,却被长官无情地一口否决。毕竟如此敏感的部分,只敢交给出类拔萃的史官撰写,以她的资历,轮不上号。
“八年七月,命沈半烟任太女少师。”女子轻声念着,将字句抄录进书卷。
她反复琢磨这一句话,一些隐秘的东西在脑海深处闪现,萤火虫似的,忽明忽暗。
沈半烟在史书中着墨不多,远不如宰相夏鸢,甚至不如执掌内宫的葶花。可这三个字好似零星的火,将白园漆黑的思绪点亮,让她得以窥视到昭明年辉煌的一角。
白园零星记得,这位沈大人贫寒出身,曾任渠州刺史,后被女帝提拔,有一子入宫。
想着、想着,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白园生怕自己记错,慌忙地披衣起身。她点燃灯笼,撑一把绘有白梅的纸伞,悄声前往典经阁查阅起居注。
夜已经很深了,入了冬的长安分外寂寥,天空飘下细小的冰粒,断断续续地砸在伞面,簌簌得响个不停。
她打开禁闭的木门,一阵寒风涌入,将门帘吹得卷起,
安置在内的金灯被依次点燃,橘红的火光点亮了偌大的高阁,昏黄的色彩落在书卷,好似侍女娇嫩的肌肤点缀上金箔,同时又流动着雾霭般的朦胧。尘埃随着抽书卷的动作,在半空中飘舞,它们被油灯的光晕染,亮闪闪的地旋转着。为防虫蛀而使用的香料带着一股好闻却刺鼻的辛香,摊开卷轴,香气骤然弥漫。
白园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字里行间潜藏的秘辛,在呼吸中,她隐约听到那个名为昭明的时代正对她发出呼唤。
内官记录——昭明八年正月至五月,女帝频繁前往南山公子所居的浮彩宫。而在五月后,女帝好似突然一下厌倦了南山公子,转而常常宿在翠微公子住处。
并非所有的公子都能青史留名,绝大多数时候,被临幸公子们会被内官记录,以便日后确定生父。随着帝王的驾崩,这些鸟雀般的男人们的名字会被塞在藏书阁的最深处,变成无关紧要的存在。
白园耐下性子,一卷卷地搜索,最终查}qun7/8/6/0!9/9/8/9!5
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翠微公子,姓沈,沈半烟之子,生卒年不详。
按记载,这位翠微公子在文德帝君被迫离宫后,曾代为行使帝君之职。其虽无帝君之实,却有帝君之权,规格待遇与后宫之主无差。
除此之外,正史并无记载。
或许是史官不愿在后宫男子身上多着笔墨,又或许是被后头凤泽女帝与突厥人浩大的战争吸引,翠微公子沈氏,成为了昭明诸多谜团中不起眼的一个。
民间倒有流言说,这位翠微公子死于突厥叛乱前夕,暴毙而亡,怀疑是顾氏下的毒手。
对于宫闱之事,民间的流言倒是比宫内的讯息多出不少。
毕竟,还有什么能比后宫的男人们的互相残杀,更能挑起女人们的兴趣?
翠微公子最为出名的是他的字。
宫内的典藏里,便有他临摹褚相的字帖。
白园在阁子的最深处翻出翠微公子满是尘埃虫蛀的信笺。它们大多是写给女帝的,零零散散不成规律,且时间不可考。白园照着他的字,用食指暗自描摹,不由惊叹自己竟学不会这等风流。
梅花纹的纸上,他的字清雅飘逸。
昭明八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宫斗吗?翠微公子将南山公子斗败,扶自己的母亲为太女师。那文德帝君的离宫,甚至是夏家百人流放,是否也与他有关?
他又是怎么死的?是否如民间流传的那般,死于突厥顾氏之手。
迎着逐渐凋谢的烛火,白园看着散落的书卷,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