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为钱权忧心,还能为什么?
她冲长庚招手,命他解衣上塌。
“户部尚书今日找到夏鸢,说陆照v月要拿她手下的人开刀……我猜一部分是春猎的缘故。账上没钱就是没钱,偏生皇上又将此事交托给了陆照月处理,不找户部扯皮,还能找谁。另一部分,想来是——”陆重霜停顿片刻。
她倚着长庚的肩,手指捻起一缕他垂在胸前的乌发,拿在唇间亲了亲。
“殿下……”长庚垂眼看向主子,喉结微动。
“我娶文宣,陆照月还是慌的啊,”陆重霜幽幽道。
夏文宣不几日便要入府,身为主管的葶花早已遣人将他的嫁妆箱笼搬来,他的几个侍从也陆陆续续地进府。
不算其他,光是现钱,夏鸢就给了三十五万贯作嫁妆,相当于京三品官两到三年的俸禄,算给独子摆足排场。
“罢了,不说他,头疼的事已经够多了。”陆重霜说着,猛然咳嗽几声,因忧思过甚而日益苍白的面容,骤然浮现一层病态的薄红。
长庚赶忙握住她的手,道。“殿下可是受凉了?”
“吹了点冷风。”
长庚听闻,翻身欲起。“我去叫人煮点姜茶。”
陆重霜伸手牵住他的衣袖。“不必了,明日再喝吧……省得又一窝蜂人往我这里涌,烦呢。”
长庚眼帘低垂,转身去抚主子的后颈,手指温热细腻,摸得她心口微微发烫。他俯下身,薄唇印在锁骨,沿着那截细细的骨头辗转舔舐,在它与起伏的胸口间划出一道隐约的水痕。
陆重霜小猫似的蜷缩在床榻,鼻翼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哼,她黏腻地唤着“长庚,长庚”,像在叫一条懂事的小狗。
可哪家的狗如他这般会服侍人,又有哪家的狗生着那般雄伟的物什,能让女主人轻吟低喘。他那双狐狸似的眸子在一片阴影里尤为邪气,藏着些不能见人的心思似的,又像是砚台里积攒着的干涸的墨。
夜深梦魇。
陆重霜一觉醒来,长庚仍睡在她身侧。
她轻手轻脚地下榻,扯一件裘衣披上,孤身穿过空落落的寝殿。
启门外望,原是下了场春雨,隐隐传来雨打芭蕉的萧瑟声。
“殿下有心事。”不知何时,长庚站到了她身后。
陆重霜没回头:“身子不舒坦。”
“殿下……长庚陪伴在您身边十多年了,您骗不了我。”
陆重霜一时无言。
沉重的夜色里,庭院潮湿的像漆黑的泥沼。
她默然良久,终究还是挑了另外一件事来转移视线。“骆子实近日如何?”
安置骆子实是葶花操办的。她原计划将骆子实安排在距离晋王寝殿最近的屋子,可还没着手去做,就被长庚截住,骆子实就这样被打发到最偏僻的殿宇陪野猫。
府里的明争暗斗、争风吃醋,陆重霜一清二楚。她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给长庚尝点甜头,也好让底下人知道,内侍大人说话还是顶用的,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出来越矩。
王霸之术,在于权衡——她深谙此道。
“一直待在殿内,很是安分。”长庚说。
陆重霜短促地应了声,继而搓捻手指,徐徐道。“安分就好……就怕是谁家安插进来的钉子。”
“殿下何出此言?”
陆重霜侧面瞥向长庚,冷峭的眼神在他身上默默流淌。
“他认得本王的父君。”她的嗓音轻若月光。“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孤儿,又与如月公子相识……长庚,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那个被调包的皇子。”
长庚心弦一颤。
“我已经派左无妗去查。”陆重霜接着往下说。“不是最好……如若是,人在府里,处理起来也方便。”
那段甚嚣尘上的流言自始至终都是扎在她心里的尖刺。
“长庚,此事除你外,无人知晓。保守秘密,长庚……那种事,我经不起再来一次了。”少女一字一句地说,声调里藏着寂寞的回响。“我说过,只要忠心,你就能活到最后。到那时你想要什么都行。”
长庚暗暗攥拳,指甲抠住掌心,面上却忽得展露笑颜。“殿下放心,长庚永远是那个会剜心给您当药的狗,十年如一日。”
陆重霜微微一愣,“你还记得呢。”
掰指头算,是十二年前的事。彼时长庚刚被父母卖入宫内,还未净身,他随一众男孩被带到寝殿,规矩地站成一排,等待主子挑选。
陆重霜挑帘而出,用的是一把绯色柄的短刃。
一缕薄荷香,一点脂粉味,还掺杂着少女蜜蜡的甜,随着身后涌来的风冲昏了男孩们的头。苦苦等待的孩子们霎时间呆了,他们干瘪的脸像被光点亮,痴痴看着女童水玉色的罗裙飞鸟般起伏。身侧的女婢见状,急忙俯身帮忙按下,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啼,裙摆也随之收敛了羽翼。
“曾听闻,不足之症可用心肝作药,辅以蔷薇根三两,龙胆、防风各一两。”她将那把刀放在这些男孩的面前,抬着下巴,面上好似敷了雪。“你们之中,谁有用这把刀剜出心头肉的觉悟,站出来。”
那群孩童里,独独长庚上前,握紧了拿把刀。
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