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夫人颤抖着连道三声好,方才还爱不释手的点心,此时亦顾不得吃,双眼紧紧盯着台上。
观戏楼中,隐隐约约,能听到不同程度的抽气声。
清音绕梁,衣袂翻飞,林陌全身心沉浸在乐声中,飘然似仙。
能将绸带控制住,已是费力,更别提要在半空中,保持身姿。
这一场戏,极其消耗体力。
饶是她这么些天,日夜不辍地练习,也才将将能这一场戏,不带喘地唱完。
“……满眼中清妙境灵光万丈,催祥云驾瑞彩速赴佛场。”
绸带在林陌身后飘荡,白雾渐渐浓起,又慢慢散去。
戏台上空无一人。
等到《散花》一幕,效果更是奇异。
台上维摩居士讲经。
林陌翻飞于半空,手持花篮,将花瓣洒落。
明丽艳美的花瓣,在半空中飘飘荡荡,落了一地。
王娘子瞧着老夫人激动到绯红的面色,晓得戏芙蓉的名头,今日算是正式在显明城里头打响。
林陌下台。
一整场戏下来,她早已力竭,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
幸尔接下来,由小红圆儿她们出场。
她趴在妆台,喘息许久,方才平静。
妆卸到一半,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林陌心头一动,停下手,瞧着铜镜里的朔。
“主子在房内等你。”
林陌赶紧把剩下的一半妆卸完,裹了一件外袍,急急地从密道,进了预留给自己的那间屋。
跨出来的第一眼,林陌便瞧见熟悉的身影。
他此时站在密道口,面沉沉地朝她看来。
有那么一瞬间,林陌很想大叫着飞扑到他身上。
但理智在最后一刻制止她。
她清清嗓子,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公子甚时来的。”
陈幕瞧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小姑娘。
许是妆卸到一半,匆匆赶来,几缕汗湿的额发,贴在白皙的额头,双眼晶亮地瞧着他,好似掬了漫天的星海,藏在里头,耳鬓一角还残留着尚未完全去掉的油彩。
他的心,在她热切的注视中,颤抖。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去,“瘦了。”
林陌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自上次碰面,已有月余,虽然两人通过三封信,关系比起以前,似乎要更进一步。
但这层纸没有捅开,她亦揣着一颗不安的心,故作不知。
每一次相见,只是让她更清楚地意识到,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愈发控制不住内心的贪念,甚至幻想,若真有那么一天,她能站在他身旁。
她像只驮着厚重壳的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试探他,一步步靠近你。
冰冷的手指,带着干燥的气息,在她耳鬓间摩挲,清清凉凉,如同夏末初秋,天气依旧烦热时,光腿盘坐在地板,吃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西瓜。
躁动的心,在凉意中,慢慢安静。
脸,却瞬间从耳鬓红到脖颈。
空气弥漫着暧昧的甜蜜。
林陌娇羞地抬起眼睑,想要说话。
陈幕出声道:“我不能久留,看你一眼,即刻便走。”
林陌一怔愣,“怎地这般着急。”
陈幕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递给她,“我走了。”
他轻轻地摸摸林陌的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密道。
林陌捧着信,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嘴角带着一抹甜笑,心尖却莫名涌出一丝淡淡的苦味。
☆、第 47 章
屋内残存的气味,随着光阴的流逝,由浅转淡,慢慢微不可闻。
身体的疲累,随着激情的褪去,重新占领她的身躯。
林陌拖着沉重的双腿,机械地走到榻前,坐下。
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这间屋观戏的窗棂,经过她的精心设计。
她特地找了绣娘,用细细的纱,织成特殊纹路的窗布,绷在窗框。
从外往里,只能看见窗布的纹路,而从里往外,面前所有的景象一览无遗。
这间屋说是自留,其实是留给他。
屋内的一切摆设,通通依照他的喜好,简单而冷清。
就连坐榻,也只铺上一层蔺草编织的草席,坐上去,触感太过刚硬,只能挺直腰板。
林陌瞧着戏台。
台上上演着一出缠绵悱恻的互诉衷肠。
圆儿扮的官家小姐,依偎在小红扮的落魄书生怀里,娥眉微蹙,凤眼含泪,两人耳鬓厮磨,对着花前月下许下承诺。
爱情,千百来年,在女子心头,永垂不朽。
而男人,似乎绝大多数,都只是逢场作戏,他们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东西,胜过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