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元多年,他从怀中掏出一鼓鼓当当的物件,上面裹着层层粗布,最上面一层还染着滴滴血迹。
成瑄将粗布层层拨开,独属于利刃的金属光芒瞬间晃了人眼:“老贼甚是狡诈!自己下的毒手,却使人将凶器藏于我翠竹轩又借他人之手来搜查!”
大殷律法严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搜到了凶器,将军百口莫辩犯夜弑官之罪坐实,必然得受重罚累及仕途,而若是没搜到,堂堂一品国公府竟然被一六品小官带人给闯了,传出去也是遭满朝堂耻笑。他们在外置身家性命于不顾为国征战沙场保大殷国泰民安,却被这些只会打嘴皮子仗的文官背后算计捅刀。
想到老贼的桩桩卑鄙手段,成瑄就气得牙根发痒,双拳一抱,他俯身请缨道:“将军,属下这去把那卖主求荣的狗奴才给宰了!”即使对那幕后主使无可奈何,也必要杀鸡以泄愤!
“不用。”
薄唇轻阖,霍景元淡淡地出声制止,他的神情始终保持着平静,回过身,长指从青玉笔架上拿下紫毫狼笔,悬腕挥动,已在铺开的澄心堂纸上写下四个字:潜龙勿用。
落笔如流云,一气呵成。
“将军,这是何意?”成瑄不解。
“棋子尚有余力,运棋之人必会再次出手。”运筹帷幄之中,霍景元语气不紧不慢,“龙潜于渊,忍时待机。”
一字一顿,不怒自威。
顿将成瑄心中怨气驱散,心直生佩服:“将军英明!只要老贼一出手,我们必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杀他个回马枪!”
他话音刚落,外间响起通报声:“侯爷,冯大人求见。”
*
登门的不只有钦天监监正冯慎,还有冯夫人。
冯夫人一身素服,不过四十出头,却是面色苍白,形如枯槁,然而呆钝的目光却隐隐含着某种道不明的期待,从翠竹轩內仪门进来她就一直在四处打望着,唯恐遗漏了任何的细微。终于,在见到游廊上娇俏的翠裳红裙时,仿佛深渊中透出的那一抹亮,泽泽光芒霎时从她的双目中绽放开来。
她,心尖上的女儿……真的回来了?
乔小禾原本只是在房内呆得无趣出来看看风景透透气。
翠竹轩占地并不算很大,不过房屋布局有致,屋前是翠竹萧萧绿意盎然,房屋环绕间用玲珑湖石砌边围成一潭精致清池,池中金鱼游曳,正是盛夏时节,池面波光粼粼荷叶滴翠,圣洁的白色荷花绽放其上,景色婉约又雅致。
清风徐来,惬意间,没成想正好遇上前来拜访的冯氏夫妇。
远远地,乔小禾便见一妇人立在原处呆呆望着自己,身量消瘦得似一阵风便能吹倒般。正疑惑时,就见那妇人已不顾身后人呼喊地踉跄跑过来,中间还险些被绊倒好几次,脚下却依旧不停。
“歌儿……”妇人拉住乔小禾的手,只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句,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瞬间流了下来。
乔小禾满腹的狐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心口处忽地跳得厉害,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要从体内挣脱一般,搅得她五脏六腑全都揪成一团。
“歌儿……我的歌儿,娘亲好想你……”
泪珠如雨打在乔小禾皙白如雪的手上,那股难受劲越裹越紧叫人几欲窒息。
“夫人,您认错人了……快放开我家姑娘……”眼瞅着乔小禾小脸白了又青,花楹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将人拉开。
“不,我没有认错,她就是我的歌儿……”冯夫人声泪俱下。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育她十六年,即使音容已变,但是那双澄明的眼睛,那天真可爱的模样都是刻在魂里的东西,不是她的歌儿是谁?
乔小禾呼吸渐渐平稳,细眉微蹙心下越发疑惑:这妇人看似在胡言乱语,神情却十分认真,瞧她的衣容装饰眉间气质定是出身名门,就算膝下无子盼子心切也断然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采用这样的方式。
可是……她一个来自2019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女儿?
冯慎气喘吁吁跑过来见到这样一幕,心下一惊,忙上前拉过自家夫人,挡在身后朝乔小禾作揖道歉:“拙荆多有叨扰,还请乔姑娘见谅。”
“您……认识我?”
乔小禾心生警觉,她来这里不过一天,和这人素未谋面,他怎么知道她姓乔?
“冯大人。”一道低沉男音乍然入耳。
走廊尽头,霍景元姗姗而来,面上是一贯的冷硬之色,他的身上似是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瞬间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
成瑄引着情绪激动的冯夫人到东厢房休息,书房内门窗紧闭,只有霍景元和冯慎两人。
冯慎叹了口气:“下官与拙荆老来得女,向来宠爱有加视若宝珠,唯恐有半点差池,谁知,千算万防还是……”提起这次变故他似有哽咽,顿了一下后方才又叹了叹,“自从小女去后拙荆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精神恍惚,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前些时候无意间听到下官和将军说话后,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