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才能抄够。
不就是点抄书嘛。
乔小禾狡黠一笑拍拍她的肩:“本姑娘自有妙招。”
想扣她的佣金,没那么容易。
*
翌日。
公鸡啼鸣,晨曦微现。
“吱呀——”一声闷响。
镇国公府朱红大门缓缓从里推开,门房脸上堆着笑,关切问道:“花楹姑娘,这是要带花大娘出去看大夫?”花大娘在国公府伺候时间最长,花楹平日里又最是懂礼乖巧,和府里的丫鬟小厮关系都不错,昨日花大娘病危的消息都叫众人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好在后来侯爷赏了神仙药给花大娘这才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西京方圆百里已三月滴雨未下,纵是朝晨时分,空气中的热意也没有减少丝毫。
花楹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扶紧了身侧被裹得严实的花大娘,默默点了点头显然心中低落不愿意多言。见此,门房也不再多说什么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便放了行。
出门往右朝前行了四五百米又转过个弯后,花大娘这才把头上蒙得严实的红巾拿了下来,青丝垂肩,露出一张明媚动人的精致小脸。
哪里是年过四十的花大娘。
“姑娘,”花楹由不放心地周围打量了一圈,低低道,“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冯夫人每日这个点都会到明月楼听曲喝早茶,身边只会跟两个贴身丫鬟伺候。”
乔小禾颔首。
明月楼是西京城中名气最大的茶坊,占地八百平米,碧瓦朱甍,飞檐微翘,雕龙画凤。坊中进出之人无不是城中门阀贵族,风雅名流之士,自是锦袍华服,衣香髻影,端一派繁荣景象。
茶坊分前院后院,前院又由前上下两楼构成。楼下数桌环绕,前方阶梯之上搭着高台,是为书场,时候尚早,说书人还未开始。楼上则俱为独立包厢,清净雅致,走过木质长廊,冯夫人常来的便是最里端的品雨阁。
冯夫人正在丫鬟伺候下用着早茶,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熟悉身影,整个身子顿时怔住,她张了张嘴,在一句“歌儿”即将脱口而出之际,想到自家老爷的嘱咐,出口终是换成一句客套的:“乔姑娘。”
神色变化转眼即逝,乔小禾了然于心,不紧不慢坐到圆桌旁,带着笑意和冯夫人问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
“乔姑娘也是过来喝早茶?”冯夫人将放于眼前的青釉如意盘挪到乔小禾那边,语带慈祥地介绍道,“这是明月楼有名的桃花糕,可口软糯,别的地方都吃不到这个味儿,歌儿……”说得顺口不留意又将藏于心底的名字说了出来。
乔小禾眸色动了动,接她的话问道:“冯姑娘想来也是爱极了这雪白桃花糕吧?”
“……”
长指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清香霎时弥漫齿间,乔小禾眼角弯弯,眸中似有星辰:“馅里的糖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淡而味美,真真是极适合我这样不爱吃甜的人。”
话入耳中,冯夫人心中发颤,不由愣了神。
曾几何时,她的歌儿也说过相似的话,往事浮出,过去的人与眼前的人人影重叠,歌儿……不!她的歌儿绝不可能如此狠心离她而去!眼前人就是她的歌儿!
“歌儿……”终是忍不住心中那股悲痛,冯夫人脱口而出,瞬间怆然泪下。
侍女们早已退下。
安静的包厢内只听得到一位中年丧女的母亲忆女成痴的声声呼唤。乔小禾想到另一个时空里也在为自己焦急的院长妈妈,心中不免悲凉。
局势变幻莫测之下,人命如浮萍,她一定要活着回去,带着很多很多钱活着回去。
“冯夫人,”见她哭声减低情绪平复下来,乔小禾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今日来就想问一问。”
“我,究竟有何用?”
抽泣的声音倏地顿住,冯夫人眼底浮上惊慌之色,她绞着锦帕的手不断紧了又紧,声音微颤:“乔姑娘莫要和我说笑了,我一妇道人家哪里会知道什么。”
见她还是不愿以实话相告,乔小禾倒也不急,她悠悠给自己续了杯热茶,红唇轻启,不紧不慢:“我知道,您对我的来历一清二楚,如今朝廷局势诡谲,各方势力角逐胜负未可知。说来也不怕夫人笑话,我这人性子急好奇心又重,别人越是藏着掖着的事情我越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我调查中不小心冒犯了谁,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停了几秒,她一字一顿道:“您也不希望自己女儿在自己眼前再死一次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冯夫人面色如灰。
乔小禾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冯夫人顿了一下,好言相劝,“好奇心害死猫,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那些阴谋阳谋都是男人们的事,你一个女儿家只管好好养在闺房就行。”
乔小禾道:“未来之事不可料,谁也不知道最后谁成王谁败北,倘若……我说的是倘若,倘若他们最后所谋不成,我岂不是要跟着做了冤枉鬼?夫人,我不求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