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蛾眉倒竖冷然一声清叱:“那本宫有没有资格面圣?”
那小兵努力盯了她一晌,面色陡变,慌慌张张地调转马头回奔,扬声冲长官喊道:“……是大长公主!快去禀报圣上!”
那头儿模样的人得了消息,忙命人去陵殿禀报,自己则堆起十二分笑来奉迎率领虎贲剑侍下车而来的庐陵:“末将参见大长公主。公主要面圣,末将已遣使通传,请公主暂作休息,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心中则叫苦不迭,公主不是和桓大司马闹掰了多年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圆溜溜的绿豆眼把搀扶着她的桓微一瞧,魂魄已去了大半,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桓微心忧如焚,事到如今哪有时间和这些小卒纠缠!庐陵厉声喝道:“我乃帝王长辈,何故不要我等面圣?莫不是有小人挟持帝王兴风作浪?速速放行!”
“这……”首领现了迟疑神色,庐陵又是一声清喝:“收缴兵器!”
身后二十余名剑侍立刻上前,尽除甲兵武器。那首领内心飞速地挣扎着,才要开口,脖子上冷风嗖嗖扑来,瞬息之间已架了一柄长剑,那瞧上去玉柔花醉娇娇弱弱的小妇人目放冷箭,力能没石。他讪讪笑了两声,不敢再动。
桓微命百余名虎贲及家中所带的部曲候在门外以待不速之客,徐仲九黎等皆留在陵园外,只带了二十名女剑侍亲自看守会稽王进了园中。九黎心中不安,要随她前去,她略略蹙眉,只道:“不必,我和母亲足矣。”
她们一共就两百来号人,和殿中所有的禁军一比无论如何也不够看。此举重要的是要稳住禁军,而不是再起兵戈。
大长公主一行莅临的消息传到陵殿时,殿中君臣仍在僵持,场面凝滞如冰。群臣负气不肯退让,硬要找皇帝讨个说法,禁军也不敢妄动。
整个帝国有头有脸的士族之领袖都在这里了,这些士族皆占山据田,家中自有部曲,焉知日后不会报复?便都按兵不动了。
桓泌趁机叫来了医正为女婿包扎伤口,把小皇帝焦灼愤懑的模样一望,心中了然。又闻兵士来报妻子亲临,一时怔愕,却不知是敌是友,再望小皇帝,已成了个愕然失望的脸色,心知事有转机,假惺惺问道:“此事怎还惊动了大长公主?还不快将人请进来!”
“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怎么会来?不是在寺中清修吗?”
底下群臣窃窃私语,桓晏略略一思,心中大不妙,望向正在包扎伤口的妹夫。随行的医正没带麻沸散,才拿酒洗了腰间那处最深的伤口,正在上药,他额上冷汗滚滚,顺着密长的眼睫毛滴滴答答落在汗湿的脸颊、衣襟,却咬着牙一声也没吭,一双黑黢黢的眼只望着殿门的方向。
会是皎皎来了吗?
大长公主在永嘉寺里清修,且憎恨泰山大人,必不肯轻易前来,定是妻子说动她。可事情远在建宁陵,若是妻子知晓了,便说明京中也有异动。瑍儿,阿狸,母亲她们如何了?他不敢深想。
小皇帝左等右等等不来那纸诏令,心里没底,只得做了个命甲兵放行的手势,也算是借坡下驴,暂时缓解和群臣的紧张对峙。一时众人目光皆望向天光涌进的殿门口,只闻一阵丽人幽香随风先至,殿外款款进来盛装丽服的庐陵大长公主,那搀扶着她的年轻女子赫然却是桓十一女,一身红色骑装张扬耀目,雪莹修容,乍一出现,满室生辉,珠玉失色,竟令人不得逼视。
二人皆是袅娜轻步而来,身后另有二十名女侍及去而复返的会稽王萧昱。
人群之中,桓微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几乎成了个血人的丈夫。夫妻两个隔着人海遥遥对望了一眼,他满是血污的面上蕴出一丝笑来,遥遥一颔首示意自己无事,她目中风露倏然泪落,借低头掩过了,先随母亲向皇帝行跪拜之礼。
小皇帝自看到萧昱始便震愕无比,好容易回寰神情,唤了二人起来,作无奈状:“朕在此和群臣祭拜先王,怎还惊扰了皇姑母的清修?”
若有所思地飞快掠了桓微一眼,又觉不可置信。阿姊理应封城,总不能是她一个弱女子孤身跑出城来,请出姑母。
庐陵却不打算和他虚与委蛇,冷呵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本宫在寺中,听说元嘉兵围崇德宫,,又听说陛下在先帝灵前搬弄甲兵要杀害忠臣,敢问一切可是陛下授意?”
她目光幽幽淡淡地扫过人群后卧倒在地浑身是血的女婿。桓微知晓现下可以过去丈夫身边了,也不顾众目睽睽,凄然含泪朝丈夫走去。
群臣见她一副海棠凄郁、双泪盈盈的模样,俱怕这窈窕娇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