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不知何时黯淡了下去,男人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变得晦暗不明,大手用力的攥了攥,最终无力的松开,“传信回去,我一定会将她们姐弟二人带回京城。”
妤娘拎着手中的荷花灯笼,脚步轻盈的来到屋后时,最后一句话和着熟悉的男人嗓音被清冷的风送到了她的耳边。
笑意凝固在嘴角,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开,顿时只剩下一片空白,手中失了力气,荷花灯笼突然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响动,里面的烛火瞬间熄灭了。
“什么人?”黑衣人心中一惊,手中握着的画轴下意识地朝着屋角处阴影的地方甩了过去。
秦毅转身一眼便看到了墙角处露出来的一截淡青色的裙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幅画轴击打在来人单薄的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后弹落在地上。
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担忧,“疼不疼?怎么不出声的就站在这里?”
说完也没注意到妤娘异样的脸色,伸手便去替她轻柔着刚才被砸中的地方。
黑衣人这才看清楚妤娘的样子,与那画中的女子别无二致,顿时心一跳,连忙单膝下跪请罪,“郡主恕罪,属下不知道是您……”
想到偷听二字有些不适合说出来,连忙咽了下去。
妤娘“啪”的一声打开秦毅的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垂了眼眸盯着跪在她面前的黑衣人,“郡主?”
随后又抬起头将目光落在面前一脸错愕的看着他的男人脸上,杏眼里的光亮一点点的黯淡下去,软软的嗓音里沾染了清冷,“你是什么时候识破我的身份的?又打算将我带回京城交给谁?”
心头像是有一把利刃在肆无忌惮的翻搅着,让疼得她脸色苍白,就连娇嫩红润的樱唇都失去了血色。
双手紧握着,有些锐利的指甲深陷在柔软的掌心内,死死的压抑着声音才不带一丝颤抖的问出最后一句话,“你们与之前刺杀我和谨郎的那批黑衣人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闻言猛地抬起头,知道他们这是被误会了,正准备解释时却冷不防的看见秦毅猝然沉下去的脸色。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将涌到嘴边的话重新吞回去,黑衣人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妤娘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仍旧费力的仰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面前的男人,似是在等他的答复。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过去,周围静得落针可闻,男人背着光,一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久久等不到回答,妤娘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只余一片冰凉,唯剩下眼眶发热,有泪水在里面打转,朦胧了视线。
秦毅简直要被气笑了,明明她是来质问的,自己什么都没说她倒先哭上了。
望着月光下那张惨白的小脸,最终软了心,大手替她擦掉腮边的泪珠,只是被她怀疑,心中到底存了气,手下的动作也变得不留情起来。
秦毅粗声粗气道:“你偷听便罢了,还只听半截,我一句话还没说你,你哭什么?”
脸上带着薄茧的大掌搓得她皮肤生疼,妤娘却一动也不动任他揉搓,心头却升起一股茫然来,她也不知道她哭什么,眼睛就忍不住的流出来。
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心里头的这种感觉,密密麻麻的疼,像是有针扎一般,想要摆脱却无从下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见她苍白着的小脸满是无措,昔日灵动的杏眼里此刻填满了空洞的茫然,秦毅心里头哪里还舍得生气,弯下腰拾起掉在她脚边的画轴放在她手中。
茫然的眨了眨眼,见男人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画轴,泛着白的手指解开上面的结,画轴“唰”的一声在她眼前展开。
当看清楚上面的女子时眼神顿时凝住,心尖狠狠的一跳,她迫不及待的将眼神移到最右下角,果然在那里看到印着的一个熟悉的私印。
那是一个雅号,是她母亲亲自取的,每逢作画都会印在上面,她再熟悉不过。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妤娘嗓音细弱,含着疑问,“你怎么会有我母亲的画。”
私印可以伪造,但是作画的笔法没法伪造,她一眼便能认出这是母亲亲手所作。
更何况这画中的人是她和谨郎,母亲当时画完给他们姐弟欣赏一番后就仔细的收起来了,不可能流传了出去让人拿去伪造。
所以,这幅画是母亲交给秦毅的?
秦毅看着她,沉着声解释了前因后果:“我在边关时有幸得了晋王的赏识,将我调在身边做了校尉,后来晋王妃紧急传信来边关,道郡主和世子在去陵州探亲回程途中遭遇刺杀,下落不明。
王爷让我暗中领了一支暗卫回来调查,哪曾想到……”
哪曾想到他冒着风雪回家,给他开门的那个貌美动人的小妇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他能管住自己的心吗?
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妤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