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敢说了。
怕被一口吞了。
“说啊。”他呵着气热她,要她脸上的红一直往更多的地方蔓延,“吃了这么多年的鱼,什么时候反过来?”
不归踩他脚背:“咳咳咳。”
楚思远把她困在书桌前,笔架挂着的一排笔轻晃起来,暴露了她的紧张与无措。
不归叫他这样牢牢俯视着,色厉内荏道:“你先让开,妨着光了。”
楚思远逗弄她,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看着一只挥起爪子的小猫那样。
狮子想把猫拢在掌心,舔那一身看上去便十分柔软的皮毛,想把温度渡给猫。
狮子贪婪得要命,想得要命。
不归在这眼神里无从遁形,头皮居然发麻了。
门外有人敲门:“殿下在么?”
不归手脚并用抵开楚思远:“在!”
楚思远气闷,捏了一把她后颈。
不归缩着脖子,睨着他笑。
“小姐?”
不归听见茹姨的声音立即正色,拍了拍衣衫出门:“来了。”
门外罗沁在前,朝她挤眉弄眼地使眼色。不归上前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向罗沁身后的茹姨说话:“茹姨。”
茹姨看了门内的楚思远一眼,没说什么,回了观语斋。不归拍拍罗沁,自己也跟着回去。
一入观语斋,身后门阖上,她的神情登时就变了:“那东西做好了?”
茹姨没出声,默默往一旁挪开。书桌上摆着两个盒子,一四方一狭长。
不归沉默了一会,步伐沉重地上前,略过狭长的,打开了四方的盒子。
那是一件及冠服。
那华裳上绣着一条腾越的四爪龙,不归指尖停在华裳心口的位置,指尖下正是龙瞳。
“按照您的吩咐,此处织绣的线不一样。”茹姨沉声道,“质料与绣工挑的都是最好,小姐拿这当做贺礼,分量也够了。”
“不够。”不归抚着那龙绣,垂着眼,“我再绣上一层,得让他瞧出来是我亲手做的,他才会心甘情愿穿上。”
茹姨色变:“小姐——”
“库房里再挪出一千金。”不归补充道,她噙着浅笑,想起了什么遥远单薄的承诺,眼角弯了。
“他见了,自然会明白。”
东西收好后她又准备出门,茹姨为她束好发,解开她的束袖。
她问:“小姐想好了?”
不归颔首:“是。我不可能一辈子盘踞在宫里,我得出去。”
“公主府。”茹姨眼睛干涸,“小姐也到了开府的年纪了。”
不归看着铜镜:“我知道母亲一及笄就出了宫,我已是晚了。”
茹姨轻抚她的头发:“不晚。太快了……小姐也到了许配人家的年岁。”
不归眉尾一动,只笑不语。
“小姐可有意中人?”
“有。”
茹姨还想问,她又道:“有缘无分。说了也罢。”
理好衣裳,不归起身往外走。茹姨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了放着两个盒子的方向,觉得这孩儿既像易月,又像是什么人。
不归拎着装有太平山川的食盒来到养正殿。自回宫,她每天都到养正殿门口请安,宗帝私底下却一直对她的到来拒之不见。
也许是帝与侄深有默契,今日她拎着食盒来,远远看见了门口站着贾元,便知道宗帝愿意见她了。
“殿下。”贾元一见她就行礼,收了拂尘要替她拎食盒,不归避过:“贾叔,我自己来便好。”
贾元喏,引她进去,轻声道:“殿下天天来,您的心,陛下都知道。”
不归轻笑:“舅父可好?”
贾元在一侧,眼中流露了痛苦的神色,口中却稳稳道:“陛下都好。”
不归点过头,穿过灯影与袅袅的檀香,看到了龙案上的宗帝。
她放下食盒,提起裙摆跪下:“舅父,逆女来拜见您了。”
宗帝抬眼看台下的她,片刻后,他说:“朕闻见太平山川的醇香了。”
“是。埋了足有四年,是最醇的一坛。”
宗帝搁了笔起身,贾元上去为他披上衣,听见他说:“摆桌,朕要与不归品佳酿。”
桌设好,不归温壶斟酒,第一杯敬向宗帝:“舅父,不归妄为,您冷置了儿臣这些日子,不知可有消气否?”
宗帝举杯和她碰杯,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干气也没用。”
不归险些呛出来,哭笑不得。
“朕不是抱守残缺的酸臭老家伙,想通了。”宗帝神情与往常一样,儒雅,豁达,宽宏,带着笑意看着她:“思远是个好孩子。你素来强硬惯了,休要欺负他。”
不归眼圈登即红了,强笑道:“我怎会欺负他?”
宗帝再碰她的酒杯:“不归,你休要怕,舅父还在呢。”
一句话几乎叫人眼泪夺眶而出,她用了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