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小说 > 长姐她强硬可欺 > 正文 分卷阅读242
    ,忙招呼着聘礼卸下。这一喜便在姚府里忙到了暮色,等她心满意足地回了家,却见满院的琳琅满目。

    原来掰着手指等国丧过去的,不止皇帝,也不止宰相,还有当朝郡主。

    那疯丫头一身崭新骑服,冠发并二簪,在那满院闪闪发光的金玉里朝她张开两手:“真巧,我也来下聘啦。”

    采灵抽了抽鼻子,三两步上前,暮色与人尽入郡主怀中。

    三年已过,新春了。

    江南雾霭散去,有一人在钟声里睁开双眼。

    她楞了半晌,恍惚地从热泉里起身,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起身四顾这院中,在一面永远不融化的冰镜前照见了自己的模样。

    还是那副异瞳,但本该彻底瞎去的左眼却将一片光明尽收眼底。

    钟声再响,她急忙循声而出,看见堂中宝像庄严下,有位和尚正在撞钟。

    佛堂外,榕树上悬挂的佛经素带无风微扬。

    “九禅……大师?”

    刚醒来的嗓子吐字费劲,和尚转身来却不是九禅,面目极其陌生。

    她只觉脑中有些隐疼:“敢问您是……”

    “两文。”和尚朝她合手,“贫僧法号两文。”

    她抖着身体:“敢问……敢问如今是何年月?”

    “荣帝三年,帝名思鸿。”和尚温和地同她说话,“施主,你命债已清了。”

    “……三年?”

    原来世间人都在天命之中,这样均衡因果,各担苦痛。

    她撩衣向和尚深拜,泪如泉涌,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一字也不能说清:“多谢、多谢……”

    和尚扶起她:“轮转已成,天命因果了清,你自由了。”

    她看着眼前这一双沉静的眼,因为眼泪,因为全新命理,再记不起一星半点。

    他极清极清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轻笑道:“马蹄燕背,南沉疴,北康健。你去吧,千里西北之上,有人长守黄沙,还在等两世不归人。”

    她再叩三次,随后在钟声里转身下山,不曾发觉多了一角空白。

    和尚两文撞着钟,无声地唤了二字。

    她离开了咏悲寺,下山渡舟,上岸打马。途中遇见大军回朝,牵马到一边静待。她看着大风扬起昌字旗,军前亲王老骥伏枥威武依旧,遂无声弯腰行过礼。大军走后,打马继续赶路。千里逐渐成百里,十里,一里。

    “君别后,畏相逢。”

    风沙惑人眼,西北唱短歌:“野宿千里十三载,黄沙一抔不归骨。烈酒浇火,短支离,长慷慨。太平马下见良人,不敢回首泪萧索。寒铁佩剑,轻白发,沉凝噎。”

    送箪食壶浆的过往女子续唱下一截短歌,她在马背上听见风中传来的歌声,接上了最后一句:“……一声吾君,冷铁甲,热浊泪。”

    两境贸易繁荣,她牵马出中原,进黄沙,到及燕背坡打听郁王所在。

    人问:“你找他做什么?”

    她答:“爱慕多年。”

    士兵们顿时沸腾,拉着她的马便往大漠里走:“快快快!有姑娘来要将军了!姑娘!我们将军看着孤僻沉闷,其实他心很软的,你千万别被吓退,你多跟他说两句,要是合适就给他做媳妇吧!”

    四下里一群汉子激奋慷慨,高兴得语无伦次。

    孤城落日,她在暮色四合里眺望,看见沙漠远处有一点微光。

    人说三年已过,她却只如睡了一觉,万般往事全是活水,无一滴错漏。这一眼,便认出了是数年前一夜私奔时,那人牵着她过密道,手中捧着的昼珠玉片。

    士兵们说郁王爱独眺,叽喳不休地给她介绍。

    她看了那背影一会,低头同他们说:“不好意思,接下来让我自己前去,可以吗?”

    士兵们沸腾:“可以可以!”

    她驱马上前,昨日浮光掠影,一帧帧在眼前。

    大雁掠过,有羽垂落在他肩头。他捡下捻在手中,远眺这日复一日驻守的乏味景致。他的右手里托着一方帕子,一枚璀璨的昼珠玉片瘫在掌心,拇指正压在玉片和一缕青丝上。

    开春了,还有十年,也许还有二十七年。

    他坐在沙漠上远眺,眼睛里延绵不绝的枯槁。

    太难熬了。

    这便是前世她的独活。

    身后忽有马铃声,他独坐不回头,眉目在风里不变。

    “请问这位将士,你可知郁王在何处?”

    心脏骤然一缩,手掌收紧璀璨和青丝,将军未回头眼泪已夺眶。

    他颤着手拨下头盔附带的面具,掩盖好面目,缓缓回头,眼睛赤红。

    马上是个戴了眼罩的白衣女子,凤眸温柔,款款打马而来。

    他胸腔哽咽:“郁王……在前方十里……”

    “多谢。”

    白马掠过,他听那铃铛声清脆,看那人前去,三年来笔直的腰弯下,膝盖跪陷,在黄沙上掩面嚎啕。

    孤身与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