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不耐烦地挥动着她的小手,打在他脸上,甫怀之拉过她的腕子,修长的手指缓缓插入她的指缝,与她紧紧十指相扣。
他不在乎这个小傻子是一时兴起,还是认真的离不开他,也再不去考虑,自己是她唯一的不同,还是可以被柳妈和高陵替换掉的普通玩伴。
他有办法处理这些。
他是对不起她,但那又如何。
他们的命大概都很硬,克死了所有亲近之人,除了对方。他们还这样有缘份,十年、几百里的路程、生与死,通通都跨越了过去。
他们合该是彼此的,最紧密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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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嫔娘娘,外面天凉,还是回去吧。您若是受了寒,陛下可是要伤心的。”小宫女在身后轻声说,提着个披风为云婉仔细系好。
“陛下会伤心?”云婉重复了一遍小宫女的话,露出个古古怪怪的笑意来,却没再说别的什么,顺从了小宫女的劝诫道,“回去吧。”
不管有怎样的愁心事,在这个年纪,女儿家都同花一般娇艳,云婉受了浇灌后,原本就清丽的容颜更加夺目了些。
太漂亮了,有时是罪过,有时是本钱。
云婉想方设法入了宫后,过了一阵被排挤打压的日子,将她做大小姐时养出的心性通通打磨了个干净,等到一日楚楚可怜地摔倒在皇帝御驾前,事情便开始不一样了。
云婉除了容貌一等,才学也是高门贵女中拔尖儿的,当今皇帝又惯爱舞文弄墨,自然极偏好红袖添香这样的美谈。
她受宠是早晚的事,很快便可为她的父亲邓成德说上话了,皇帝答应下月提审,能审就能运作,之后放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父亲若是脱了罪责,等明年兄长邓方俊入闱,也不至于被牵连太多,家里便还有再起身的机会。
一阵争吵叫骂打断了她的思绪,内容粗俗不堪,云婉皱了眉头。身边的小太监仗势训人,呵斥何人扰了云贵嫔娘娘的清净。
三个十几岁的少年跪到她面前,“娘娘恕罪。”
一打眼过去,便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三个孩子长相有些像的地方,大概是兄弟几个,其中两个衣着好些,养得也白嫩,虽然跪她,眉间却没多少谦卑,大概是觉得一个嫔而已,不如他两个日后高贵。
还有个瘦得多的男孩,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衣衫用料要差那两个一截,嘴角还有伤,他跪着,头低低垂着,脊背却挺得很直。
“你抬起头来。”云婉对那个瘦小的男孩道。
男孩长得很秀气,有些男生女相,他还不太懂规矩,不知道见皇帝的女人,即使被叫抬头,眼睛也是要垂下去的,他直勾勾地盯着云婉,还舔了下唇角还在渗血的伤口。
“去取些伤药给他。”云婉指了个小太监,说完她便随意挥手,让几个跪地的男孩子离开了。
这几个孩子,让她想起家中那两个庶弟了,也是这般大小,她娘亲贤良,姨娘也懂事,两个弟弟都教养的很好,断不会口出粗鄙之语,学习也都十分刻苦用功。她如今入宫得了圣宠,自然也是要为她的弟弟们谋前程做打算。
当今朝堂局势如此,想脱开泥淖,只有无欲无求且有大本事的才能做到,剩下不管是平庸之人还是有野心的,都必须在元妃和甫怀之这二人中选一个站队。
皇帝对淑妃的肚子极为看重,若这一胎是个皇子,不论能活到几时,那意思都是要立封太子的,而淑妃就是元妃一派的。云婉自己入了宫日后也有怀胎的可能,投诚元妃也许要好于投诚甫怀之。
她脑中浮现出甫怀之端着茶盏立在窗边的模样,他是她长这么大接触过最不一样的男子,也是最好看,最知情趣的一个。
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云婉轻叹一口气。
正想把人从脑中抹去,就见甫怀之远远打马归来,有宫里内侍迎上去,把他带回来的猎物点记一番,小山一样堆成一小坨。
他今个儿穿的是缙人传统的服饰,秀样上稍作改动,深色的靴子及膝,窄袖窄领,外面还套了层软甲,看起来有点不像云婉熟悉的那个书生样的秘书监大人。
这么一打量的时间,马便跑到了眼前,甫怀之利索地下了马,向云婉行了礼。
经过这样激烈的运动,甫怀之一向没什么血色的面庞多了不少人气儿,天生的笑面显得比以往还要亲人几分。
二人现在的身份,寒喧都有些不妥,互相见了礼,云婉便要离开。
抬脚前,想起就算站到元妃一队,也还是不想得罪眼前的人,于是道:“之前家父之事,承蒙大人照料。”
甫怀之轻叹:“举手之劳,娘娘不必挂怀。人死不能复生,娘娘也请节哀顺变。”
云婉懵了一瞬,脚步停下,“大人这是何意?”
甫怀之面上浮现惊诧,“娘娘还不知吗?令尊……”
“我父亲如何!”云婉声音高起来,连规矩也顾不上了。
甫怀之又叹了口气,似是沉痛道:“令尊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