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来找她的?
不知为何,方才在柴房里被绑的之时反倒是她最为冷静的时候,从她踏出屋外的那一刻起,她刻意压抑在心底的惊慌就突然冒了出来,只觉得一阵后怕,此时看到眼前的白墨,心里的委屈像是洪水决了堤,一股脑倾泻出来。
白墨从小岩跟他说桃铃被绑时起,眉头就一直是紧皱着的。
眼前的姑娘身上穿的是他之前为她添置的新衣裳,经此折腾,脸上、身上已经沾满了灰土的痕迹,他似乎能想象得到姑娘刚换上新衣时娇俏的模样,而现在,他只能看到她眼底晶莹的泪光。
白墨下意识抬手将耷拉在桃铃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她耳后,察觉到自己的突兀,眼睛瞥向别处,“我来晚了。”
要是搁在以前,桃铃绝对是要哭得方圆十里都能听见动静的。可她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碧凝山,有些事情,她不能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她要是小心谨慎些,不抱着那么一大堆财物招摇过市,或许就不会吃这个亏。
桃铃松开牵着女子的手,用袖子抹了把脸,摇摇头,“不晚不晚,我不认识去酒楼的路。”
白墨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酒坛上,“这是……”
她一愣,撒手扔掉坛子,“我……我怕有什么意外,方才捡坛子想防身用的!”
“这是你情郎?”
二人的谈话被打断,白墨看看站在桃铃身后的女子,又看向桃铃,歪头道:“这是?”
“这……”桃铃语塞,“这是……这位姐姐也是跟我一样被他们绑起来的!”
“苍悠山,方若幽,”女子拱手,“唤我若幽就行。”
“苍……苍悠山……”桃铃咽了咽口水,心虚地瞥了眼白墨。
就是绑她的那个黑衣人,和追杀她的那个男子所在的门派,苍悠山!
苍悠山的人难道是都出来溜达了吗,怎么在哪里都能撞见呀!
“多谢方姑娘相救,”白墨倒是一脸淡然,“早就听闻苍悠山的弟子浩然正气,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公子谬赞了,”方若幽脸色似乎不大好看,“我们能从那帮人手中逃脱,还是这位姑娘的功劳,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啊?”
“我叫……我叫……”桃铃结结巴巴,最后还是闭上嘴看向白墨。
不知因何缘由,方若幽到现在都没有认出她来,桃铃担心的是,如果把名字告诉她,日后她若是发现她就是她们苍悠山公认的仇人,那她以后岂不是还要隐姓埋名了?
“在下白墨,这是我侍女,桃铃。”
“嗯嗯,这是我家公子!”
桃铃偏头观察方若幽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方姑娘大概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吧。他们苍悠山的人从头到尾似乎都是分头行事,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白墨这次没扔下话就自顾自走在前头,而是偏身示意桃铃跟上来。
桃铃蹦跳着上前,转身跟放悠然告辞。
“方姑娘再见,我们先走了,你也赶紧找家客栈休息吧,这么晚了不安全!”
她一只手藏在一侧,偷偷戳了白墨两下,想要白墨快点走。
要是方若幽不是苍悠山的弟子该多好啊,像这样一身侠气的女子,她以前只在话本子里看到过。
几人就此分开,桃铃跟在白墨身边,回去的路上一直低着头,看起来有些低落。
白墨偶尔看她两眼,不知该说点什么,索性也不说话。只不过看身边姑娘这幅模样,他心里忽然升起某种念头。
之前他说她话多,现在看来话多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耳朵不清净,但是心安。
距离酒楼还有百步远,桃铃一眼就看到了在酒楼门口翘首等候的小岩和夏様。
“这次是我粗心,你别怪小岩,”桃铃小声道,“只是那些人太多了,他其实帮了我不少忙的。”
白墨低头看她,“我向来赏罚分明。”
“嗯?”桃铃歪头。赏罚分明,那到底是说要赏,还是要罚呢?
他看着那乌黑澄澈的杏眼,叹了口气,“知道了。”看在今天寒铁到手的份上,不罚就是了……
“少主!”
“老板娘!”
桃铃本来是笑着进酒楼的,小岩没分寸的那一声叫喊,吓得她差点被口水呛死。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白墨、夏様以及酒楼里其他伙计齐齐投过来的目光。
“你不要乱喊呐!”她尴尬地把小岩拉到角落,压低声音责备道,“我顶多也只是你们老板身边的一个侍女,你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真是夭寿了呀!
“哦……老板娘……”
“叫我桃铃嘛!”
小岩这才幡然醒悟,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怪我怪我,桃铃!”老板娘脸皮好像很薄的样子啊,他确实不该那么说话。
桃铃扭捏地偏头偷偷瞄了眼白墨。
没有任何表情,但她坚信,他肯定是生气又不好发作而已!
魏掌柜笑眯眯地端了杯茶过来,“桃铃姑娘受惊了,喝杯茶,待会上楼好生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