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跑,有时候留的晚了,敬武侯夫妇直接让人给她收拾一间房住下。
没法子,两人的母亲华氏如今根本不在身边,敬武侯府又是武将世家,无论老侯爷还是侯夫人都不是细致的人,周世昭这种从小被丢出家门历练的更是粗手粗脚,丁婕是丁素亲姐,由她陪着,丁素多少能宽心些。
小囡囡出生之后能吃能睡,全府上下喜欢的不得了,但周世昭却觉得心里很苦。
难为他为了守着媳妇,唯恐她又为妹妹病发亦或是思念母亲郁郁寡欢,整日守在身边。结果他被母亲和姐姐从头嫌弃到脚,又是不会照顾人又是粗心大意,想碰碰孩子,那就更别提了。侯夫人愣是觉得他的手碰到孩子都能磨掉孩子一层皮似的。
最终,形成了周世昭每日似一条忠犬般蹲在丁素的床头,看看媳妇,又扒拉着摇篮看看女儿,两个都碰不得的好笑场面。
丁素在府里养了几日之后,精神变好,思绪就转回来了,加上丁婕陪同在身边,她免不得要重新回想一下当日宫宴的情况。
“那药是经我的手,阿凝服下不可能会有问题的,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这也是周世昭最怕丁素想不通的地方,丁凝这么久都没发病,和从前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现在开始用药了,药方都是新的,只有这个。
但是丁素是亲自过了手的,她可以保证这个没有问题,只是一些日常养护的药房。
但如果不是这药方,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世昭挨着床头,小心翼翼的安慰:“素素,你想太多了。若真的是药方的问题,嘉荫郡主早就闹翻天了,而且当日药方也是给郡主看过的,这可是在小丁凝身上用药,她不点头,咱们也不敢啊!”
丁婕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错。”
丁素并没能被安慰,但她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可以说,到最后只能沉默。周世昭安慰无果,又凑到小囡囡的摇篮边,盯着女儿的脸暗暗想,你若是能快些说话就好了,这样就能逗你母亲开心了。
丁婕看了一眼周世昭,轻轻去碰丁素的手,丁素顺着丁婕的指向望过去,就见周世昭一个大男人蹲在摇篮边,对着女儿一脸无奈的样子,她终是笑了出来。
周世昭发现丁素笑了,心情豁然开朗,又想,丫头你还是慢慢长吧,你娘这里爹爹能应付!
有丁婕和周世昭加上小囡囡的陪伴,丁素总算不再揪着药方想太多,但是丁凝那边的情况还是有必要知道,丁婕也是这么想的,“原本就是因为你刚刚生产,心里头身上头都要好好养着,眼下你也好了许多,我自该往国公府那边多走动了,你放心,有任何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只需要好好养着,什么心都不要操,这么多事情都过来了,没道理在这件事情上跨不过去。”
丁素知道丁婕的意思。
回望过去,她们还真是经历了不少。当日阿凝和三娘被关在寺庙里自生自灭时,也是九死一生,可是走出寺庙,迎接她们的就是焕然新生。
这一次,一定也能挺过去的。
一定能挺过去。
秦泽也是这样安慰丁荃的。
比起丁素,丁荃这头明显让秦泽更胆战心惊。丁素再折腾,也是卸了货之后折腾,可他府上这位身上还带着一颗大球,好动不安分也就罢了,操心起来没完没了,按都按不住。
“我每日都去走动,每日都打听,回来就告诉你!”秦泽第一百遍承诺。
丁荃忧虑的吃着补汤,再三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之前那么忙,眼下会不会抽不开身?其实我没有那么娇弱的,其实我自己也想过去瞧瞧的。”
秦泽看着她,忽然就不说话了。
放在往常,他这是要不高兴了,他不高兴不说话,周遭的气泽就会刷的一下冷下去,可是如今,他不说话,丁荃就傻盯着他,满脸无辜和忧虑,他冷着冷着,只能自己回温。
“你不信我是不是?”秦泽以退为进。不等丁荃回答,秦泽直接道:“既然你不放心,那我们不妨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丁凝的病不可能是容烁或者你姐姐们害的,更不可能是嘉荫郡主害的。那她忽然发病,就是阴谋,就是有人存心针对。现在国公府都知道要里里外外的严防死守,你还挺着大肚子去蹦跶,若是暗中之人盯上你呢?”
丁荃:“我不怕!真有这人,我定不放过他!”
秦泽叹气:“是,你不怕,但他怕……”他轻轻抚上她的肚子。
丁荃愣住。
秦泽好声好气:“我的夫人是个巾帼女英雄,身手了得,姊妹情深,若真有这个人,你定不会放过他,可是你想过没有,若你一个不慎,伤到肚子里的,那该怎么办?别家的夫人有了身孕,都是金疙瘩一样养起来,也就只有你,跳蚤似的整日想往外蹦。”
丁荃被说得一阵阵脸热,又有些羞愧。
说的也是,她时常会失去一些做母亲的自觉。
但脑中将秦泽的话过一遍,心头又一凛:“阿泽,如果真的有那个蓄意谋害的人,那该怎么办啊……”
秦泽知道她这么问,就是把话听进去了,他握住她的手,起誓般郑重:“那就将他揪出来,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