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终于达到他的预期,动手的成功几率提上来了。
只要操作得好。
他会如愿以偿的。
“姜琨。”
这个名字在唇齿中咀嚼而过,他摩挲着右手腕上的佛珠串,骤然收紧,“二十年了。”
冯平有些担心:“主子?”
姜钦很快恢复平静,手松开,一颗颗捻着珠串,问起其他事,“徐州那边有何进展?”
冯平禀:“暂无,徐州一切如常,并不见异样,裴大公子初十还去了常邑盐场,据探是盐场出了些乱子。”
这样吗?
姜钦皱了皱眉,难道真不是并州那边来信?
他直觉不是这样的。
且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莫名感觉,仿佛有什么出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这让他有些不安。
想了想,姜钦吩咐铺纸。
提笔蘸墨,他决定写一封信给裴文舒,试探一下。
“伯启贤弟,一别半载,愚兄思弟久矣,……”
信重有思念有感叹,情绪并不高。姜钦低叹,他不得不和姜萱姐弟为敌,痛苦,难受,有时候又觉得很茫然,夜里辗转不能寐,翻身而起,却是写了此信。
信重除了诉说苦恼,还忧心姜萱姐弟的安危,叹这个难解的局面到最后,他才勉强收敛,略问了两句裴文舒近况可好,年关将至可是在忙碌。
信中过半内容涉及裴文舒心坎上的人,不经意的试探就藏在字里行间,按照姜钦对裴文舒的了解,他的回信,很可能或多或少带回一些他想要的内容。
晾干,装封,用火漆,交给冯平,“走驿道。”
“是!”
……
这一封信走的青州军务驿道,先去了临淄,然后转往徐州。
抵达徐州后,明面转向常邑盐场,实际快马悄悄送往了卑邑。
裴文舒拆开一看,勃然大怒。
往日不知还好,如今洞悉姜钦真面目,这封信掩藏在底下的意图简直原形毕露。
他怒极:“姜钦!姜钦!!”
怒过之后,眉目一片冰冷,裴文舒面无表情回了一封信,将姜钦搪塞回去。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送回去。”
将笔一掷,他抄起案上最新发回的讯报,直接去了卫桓的外书房。
这份信报很详细,叙述了娄兴负伤后发生的所有事。
“很好。”
卫桓心下大畅,很好,条件终于成熟了。
他站起,环视在座的诸位心腹大将:“秣马厉兵,准备开春后的战事。”
……
年节过后,雪彻底停了,今年是个暖冬,不到元宵,堆积的霜雪开始消融,枝头隐见绿意。
这就意味着,全面大战开始了。
姜琨正蠢蠢欲动,卫桓即点兵全线压上。
连日来,各种兵马调遣粮草辎重押运,宣和的粮草军备库已经移至卑邑了。
明日,卫桓将率大军离开卑邑,东进和徐笙等将汇合。
卑邑的气氛一下子就绷紧起来。
大战在即,卫桓没有丁点惧意,反他浑身血液似沸腾了起来,战意,恨意,在这一刻都达到了顶峰。
他对姜萱说:“阿寻,若顺遂,此战我当击杀张岱姜琨!”
还有姜钦娄兴等等人。
将多年仇人踏着马蹄下,他手中的长刀劈在对方的脖颈间,用那腔浑浊的热血洗刷掉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
卫桓头脑越发清晰,情绪越发激昂。
只回到后院屋中,接着昏黄灯火看着姜萱那张柔美的脸庞,他却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意。
姜萱怀孕已七月了,头胎不算大,但腹部也明显隆起。他在她跟前单膝跪下,侧脸贴着她的肚腹,里头的孩子动了动,一脚踢在他脸上。
这种实在又有力的动静,将他的心魂都整个吸引了过去。
轻轻抚摸良久,他才站起身。
他亲吻她:“寻寻,我肯定能及时赶回来的。”
在孩子降生之前,他会赶回来的。
在孩子降生之前,就能彻底解决这些前尘旧恨。
若顺遂,他们很快就要成功复仇了!
……
三更,卫桓就起了。
往日总睡得很沉的姜萱,他一动,她就醒了。
天黑着,卑邑内外火杖重重,照亮了整座城池。
徐乾刘振等臣将已经来了,正披甲跨马等在大门外,等待卫桓率大军而出。
姜萱垫脚,亲自为卫桓披上帅氅,帅氅艳色赤红,他肤白如玉眉目锐如刀锋,在火光熊熊映照下,俊美矫健,雄姿勃发。
他带着刀茧的大手落在她的脸颊上,轻抚片刻,又探臂往前一带,“我会每日给你写信。”
他看着她:“只你身子重了乏累,不用急回我。”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