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重有些冲动道,“不如我们从这里逃回去……”
“逃。”夏生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用这个字?”说得他们好像是丧家之犬似的。
薛怀重呐呐道:“回卫国……”
“回不了,”夏生摇了摇头,“几年前我来大缙便已经做好了回不了卫国的打算。”
只是还一直做着梦,做着皇兄能带他回家的梦。
“大缙的人快来了。”
“什……”
薛怀重还未说完,紧闭的房门却被人蛮力撞开了。
薛怀重按住腰间的武器,警惕地看着鱼贯而入穿着侍卫服饰的人。夏生制止住薛怀重拔剑的动作:“走吧。”
夏生已经被黄鸿带回宫的消息传到了孙鸢寝宫,孙鸢却未提起去看看这位六皇子,只是让人好生伺候着他。
第二日早朝时,孙鸢将这件事告知群臣。
近来夏争手下的人越发猖獗,不少大臣心忧大缙和卫国会因此爆发战争,而当初送来的六皇子也一直在潜逃中,很难有牵制他们的地方。
而夏生已经回到皇城,让时时刻刻心提在嗓子眼的群臣终于放下心了。
宫里按照惯例为即将离去的使臣举办了场夜宴,第二日孙鸢召集群臣送使臣归国。
夏羣骑着马戴着兜帽,出发之前往左相的方向多看了几眼,似是在提醒他不要违背他们之间的约定。
要让卫国的太子这么轻易就答应不带胞弟回去,自然需要能让他看得入眼的条件。
杨意唇畔染上嘲讽的笑意。
入秋之后,卫国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六皇子却日益消瘦下来,身体状况不太好。
宫里因为夏生差点忙翻了天。
左相被招进了宫,离开时身侧多了位戴着斗笠的侍卫。
小皇帝沈知弥功课逐渐好了起来,在朝议时不再打瞌睡神游,而是渐渐提出见解,年仅六岁其龙凤之姿却已经初现端倪。
在幼皇名望响彻大缙之际,原本强势的太后像是突然对权力失了兴致。
沈知弥的转变都在孙鸢的意料之中,她一边应付群臣,一边逐渐把权力放给沈知弥,到了最后,她这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已经虚同摆设。
孙鸢瞒着所有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离开的办法。她已经想到了最好的方式。
沈知弥回来不就是想要她的命麽?拿去便是。
继夏生之后,太后又病倒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打了个所有人措手不及。没过多久太后整个人便脱了形,病骨支离。
被养在太后膝下的幼皇下令御膳房每日为太后做的补膳先送往长乐宫,由他亲自送去淑房殿。
一时间天下人都在赞扬幼皇的仁孝之心。
可惜太后的病不但没好,反而还加重了。
春岚在厚重床幔前道:“太后娘娘,皇上来了。”语气已经不像以前那般轻松了。
她们都知道,现在的皇上已经不是一年前她们能够随意开玩笑的那个幼皇了。
床幔后传来孙鸢病恹恹闷闷的声音:“快请皇上进来。”
沈知弥只带了辛喜过来,扬起下巴示意春岚秋景将床幔拉开。
“不必了。”孙鸢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哀家这副模样已经见不得人了。”
沈知弥盯着这只手苍白的手看了半晌,握住道:“母后说什么傻话呢。儿臣还未长大,您还没看见儿臣娶妻生子……”
床幔中似乎传来一声轻笑,很快又止住了。孙鸢心说她能成这副模样不就是因为他天天亲自送过来,看着她喝完才肯走的补药麽。
沈知弥说着有些哽咽,他抹了抹有些湿润的双眼,惹得立在一旁伺候的春岚和秋景也止不住落泪。
秋景断断续续道:“皇上……太后娘娘她……”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身体一向强健的太后这次可能熬不过去了。
重生回来这么久,沈知弥已经从不懂得掩饰情绪变化成长成喜怒不形于色了。
孙鸢喝了他的药这么久,估计体内积蓄的毒素已经足够了,但也不差这一顿。
沈知弥像是终于屈服在孙鸢的坚持之下,让辛喜将补膳放到一旁,一再叮嘱春岚秋景两个宫女:“你们一定要让母后喝了补膳,否则朕拿你们是问。”
春岚和秋景齐声道:“是。”
太后病倒了,大缙的一切事务皆交给幼皇处理。长乐宫已经堆积了小山似的奏折。
沈知弥没在淑房殿停留太久,他吩咐两位宫女伺候孙鸢喝下补膳之后回寝宫了。
春岚将皇上送出淑房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来合上门返回内室。她低声道:“娘娘。”
孙鸢道:“把哀家准备的东西拿来。”
春岚依言将一只木盒交到孙鸢手上。
孙鸢手缩了进去,正要拿出里面的东西时却顿了顿:“把药膳拿过来。”
“娘娘?”秋景端起补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