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他张口道:“不对啊,你是不是傻!美人香既然是医仙谷独有,那下到太后娘娘身上的毒,你就没想过是从哪儿来的?我姐夫总不会做这种事吧!”
“怀疑过……但我没时间了。”唐一妙摇了摇头,将有些话吞到进肚子里。
皇室的勾心斗角,太过血腥阴毒,历史上弑君杀父,手足相残之人比比皆是。所以,这并不足以让她打消对齐王的怀疑,更何况……
“我只问你一件事。”沈恪伸手在桌面上轻轻点着,指尖与坚硬的木料磕出一声又一声。
停顿的几息时间如同过了一世之久,唐一妙内心开始忐忑,身上水汽被蒸干,只觉喉咙开始痒起来。
“你方才说,已经确定了令牌上的图腾为本王所用,何故又着急潜入本王书房,只是特意去确定令牌真假吗?”
唐一妙心中惴惴,硬着头皮说:“是。”
沈恪笑了笑,没再说话,却偏生让唐一妙感觉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气。她知道大多聪明人的通病皆是疑心病重,而齐王尤盛,那她的那些弯弯绕绕,今夜恐是瞒不过去了。
“唐姑娘。”愣怔中,有人喊了一声。
唐一妙咽了咽嗓子,看向说话的温言。
“你真的不知道令尊口中的毒药为何物吗?”
他眼中深不见底,像是翻涌着暗潮,细细瞧去又似平静的水面,毫无波澜,“你口中的月亮树,又真的是偶然发现的吗?笃定此事乃齐王所为,凭的不单单只是那些漏洞百出的巧合吧?”
唐一妙心下一惊,倏然间握紧拳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利爪攥紧她的心脏在往下拖。她双颊微微颤抖,接连眨了好几下眼,“温先生说笑了,现如今我已是阶下囚,有什么可隐瞒的。”
“是吗?”温言冷笑一声,目光凌厉起来,与平日里儒雅的他判若两人。
“在医仙谷广为人知前,江湖上曾出现过一位名唤唐秋白的毒医,他身边有一女子,二人用毒之术无人能出其右,却在十六年前忽然销声匿迹。此之后几年,有江湖传言称二人生下一女,其天赋更胜于爹娘。
也不知这位唐秋白与令尊唐云川,是何关系。”
“我……我不知道,温先生口中的故事,与我无关。”
唐一妙显得有些慌乱,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放弃对齐王的怀疑,事涉过大,她只能选择闭口不言,或许这样才能保唐一盏性命。
“你也亲自对比过两枚令牌。”苏杳杳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我可以告诉你,你手中的那枚是伪造的。”
唐一妙木着脸,丝毫不松口,旁边的唐一盏莫名看了她两眼,脑子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苏杳杳并不焦急,继续慢慢说着:“或许幕后真凶一开始就是以假身份与你爹娘接触,他做这些事最终的目的,只怕就是与你口中那个神秘的毒药有关,所以,若你再隐瞒下去,我也没办法帮你找到你爹娘。”
“你要帮我!?”唐一妙不可置信地盯着苏杳杳,想要从她眼中分辨出此话的真假。
“不是帮你……”苏杳杳眸光闪了闪,眼里有阴云渐渐聚集:“我是帮我自己。”
令牌与小医仙的出现,和二者所带来的消息,都是在她意料之外。这其中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向着齐王府兜头倾来,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她有种回到前世的恍惚……
更或者说,是唐一妙姐弟身上那种为了在乎的人义无反顾,挑动了她某根感同身受的神经。
“我如何才能信你。”唐一妙有些松动。
多说无益,苏杳杳回答的干脆:“你可以不信,但你别无他法,不是吗?”
话落,苏杳杳看向沈恪,他似乎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明白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宁远将兄妹二人松绑。
“我可以抓你们一次,也可以抓你们第二次,出了京城地界,再回来就只能一死了。”
唐一盏从凳子上站起来,诧异地问:“王爷要放了我们?”
沈恪懒得再多说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贯的没有耐心。
门打开,吹来的冷风将室内的温度降下许多,门外黑漆漆一片,唐一妙拉着唐一盏转身,动了动脚。
只要走出这里,她便能带着弟弟逃出生天。可是走出这里,同样也意味着她此生就再无机会找到爹娘了……
走还是不走,要不要赌上一把?赢了她能报仇,可输的是她与唐一盏的命。
离门越来越近,唐一盏却拉着他停下脚步,“姐,我们是为何来京城?”
唐一妙怔住,为了爹娘,为了医仙谷惨死的上百个冤魂……
她转身,走了回去,“我知道那个毒药的功效,翻山越岭寻找月亮树也是为了它。甚至笃定这件事与齐王有关,也是因为这个。”
沈恪挥了挥手,宁远重新关上门。
“既然温先生已经知道那么多事,定也听说过,唐秋白的女儿是千年难逢一遇的毒人,天下剧毒之物,皆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