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太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如今说出口,都想笑话自己。
“大哥,你年少成名,纵横朝野,一切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得来得太轻易了。”谢陌认真地道,“可我不是这样的。我如今拥有的一切,无论是地位、财富还是秋帘,全都是我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去抢来的。大哥,你可以很潇洒地抛下这一切,是因为你从没有为它们付出过;你知道如今的我要丢掉这一切,有多难吗?”
谢随静静地听完了。听完之后,他直接地问道:
“所以你杀了娘亲?”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话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却正因为太平静了,反而有了几分冷酷的味道。
这样的大哥,让谢陌忽然觉得陌生。
——本来,十五年未曾相见的兄弟,早就应该已成为了陌生人。但不知为何,谢陌总还是把自己的大哥看做一个可圆可扁、无欲无求的人物,他总还是认为无论自己做得多么过分,大哥都根本不会生气。
“你要问我的罪吗,大哥?”谢陌动了动嘴唇,“谁给了你问罪的资格?”
“云子,”谢随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有学会把账算清楚?”
“上有天命,下有王法,谁给了你问罪的资格?”谢陌却只是重复,旋而冷笑,“你只不过是个连家都没有的人——”他大声道,“连家都没有的人,却要管别人家里的事情吗?!”
“谁说我没有家?”谢随平和地抬起眼,夜色深沉,在他眸底掠过一道温柔的暗影,“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但我如今已没什么话好与你说了。我要救我的妻子。”
他只往前动了一步。
只一步,谢陌身边身后的所有人都立刻戒备起来。
“你——”谢陌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随身影已动!
半天林叶萧萧,谢随溜肩错开来袭的数把兵刃,身子压低往谢陌的底盘一扫!
谢陌急得直往后跳,而谢随的长刀竟只是虚招,他左掌平出,一掌将谢陌击飞了出去!
谢陌的身子飞上了天,又重重地掉落下来,甚至在兵士们中间砸出了一个坑。
他的身子像一尾离水的鱼一样弹动了几下,鲜血从口中喷出污花了脸,双眼却仍死死地、不甘地盯着谢随。
谢随提着染血的长刀,一步一步走上前。
而那二千五百人的禁军和十数个江湖好手,竟然只是给他让开了道路。
谢随终于走到了谢陌面前,低头看着他。
“你、你凭什么……”谢陌一边说话,口中一边不断地渗出血沫来,“我这么辛苦……我这么辛苦……只是想……”
他只是想——做什么呢?
一刹那间,他竟尔犹豫地停住。
也许他只是想摆脱哥哥高大的阴影。
也许他只是想得到哥哥拥有的东西。
也许他只是因为一个错误的闪念,便再也不能回头……
因为他太过于害怕死亡,和那与死亡极相似的孤独。
就像此刻一样。
“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用刀吗?”谢随稍稍低下了头,凝注着他,“你两岁的那一年,发了一场极严重的热病,服了药也始终不醒,那时候娘亲一连六七日没有合眼地在佛前为你求恳,终于求到你退了热醒来——那时候她便同爹说了,不能让你习武,刀剑的煞气会碍了你的福分。她还特意来告诫我,要勤奋修习,将来保护好你——”谢随顿住,笑了一笑,“所以我后来偷偷拉着你去玩刀,才会被她罚得那么重,因为我让她失望了。”
谢陌的手指抠进了尘土,土块中夹杂的冰雪让他浑身发冷。夜幕如铁,他展目望去,天地如此辽阔,山川如此静默,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便连大哥的身影也渐渐地认不清晰了。
谢随以长刀拄地,慢慢地低下了身子,望着他:“你真的认为娘亲这十多年来,孤守佛堂,只是为了我一个人在求祷吗?”
谢陌的身躯无助地动着,挣扎着,喉咙里发出撕扯的嘎嘎声,却到底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只是睁大了一双眼睛,不甘的、不忿的眼神,底里翻搅着无穷的恐惧,直到死亡终究将他的恐惧也彻底吞噬掉。
谢随抬起手,为谢陌轻轻合上了双眼。
在这短暂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