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看着苏楣跟伴鱼,她素来稳重,此时唇边却不经意地带了几分笑。
苏楣跟伴鱼腻歪了几下,便又投向了归鹿的怀抱,等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可怜兮兮地抬头冲归鹿道:“我饿了。”
她一回府便要去拜见苏老来着,先给老人家报个平安,但是听得管事说苏老有事出府了,苏楣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伴鱼一听就“噗嗤”一声笑了,眼里泪花还没擦去就道:“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去给小姐做好吃的。”
“小姐先去沐浴。”
等到苏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桌边开始吃饭的时候,苏恒也来了,迈进门槛的第一步就懒洋洋地开口问苏楣:“上过药了?”
紧跟着他进来的是乌黎,沉默着把帘子放下,随后害羞似地冲苏楣笑了一笑。
“伴鱼给我上过了。”苏楣没停筷子,抬头招呼乌黎:“乌黎快来坐下,让伴鱼给你另摆副碗筷。”
苏恒“啧”了一声,转头对乌黎抱怨:“这丫头,对她哥从来就没这么好过。”
“因为乌黎听话。”苏楣眨眨眼,冲着苏恒道:“你先出去一会,我跟乌黎有事要说。”
待苏恒出去之后,苏楣敛了笑,肃起神色,“乌黎,我原先应过你一件事情。”
乌黎原本低着头,此时闻言看向她,仿佛有谁在他眼中点了一把火,目光灼灼,里面情绪燃烧,似是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点燃,全部燃尽。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去鄞州云坞。”
“你也该听说鄞州最近的动作吧?正在招兵买马,想来也应该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沈离的班底不行,能打的将领不多,你若是去了,想来也会受到大用。”
回去他的家乡,重新开始。
“仇恨在哪里开始,便在哪里结束。”苏楣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她一直清楚乌黎的愿望,他生长在南蛮边疆,自小在山野里游走,马背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天生便是拘束不住的。
青衣城的安逸只会让他废掉。
“鄞州如今在沈离的手下,若你去,就要入他帐下。”
“但他是个好的主公,比我要好的多,你也莫要担心他会猜忌于你,他心中有数。”
苏楣细细叮嘱他,事无巨细,“你若跟着他,莫说报仇雪恨,青史留名也是注定的。”
“明天你便出发,现在去准备一下吧。”
乌黎什么话都没说,在她面前重重跪下,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这个少年将军要走的路,会比现在更远,他的天地会比现在更大,苏楣垂下眼,淡淡地想,她不能困住了他。
毕竟乌黎会是后世传说里未尝一败的将领。
她之前把乌黎带回来其实是有私心的,苏楣多少有些信不过沈离,加上她觉得乌黎实在太苦了,他在自己手下能走得更顺遂一些。
她想得也有些天真,既然前世乌黎是他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剑,剑之所指,皆为王土,那她就把他手中那把剑夺过来。
她也想过自己坐上那王座,那样到时候就不用对沈离低声下气,也不用担心沈离会对她做些什么。
但是貌似不成。
该走的路还是得走,苏楣到底是想清楚了,她成不了事,登不上大宝,不是兵力的问题,是她的问题。
性子不成,性别也不成,若是硬坐上,也不长久,而且那位置也不是好坐的,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苏恒比她看清得更早,所以早早就歇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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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黎离开后,苏恒掀了帘子进来,坐到苏楣旁边,展开扇子扇了几下,漫不经心问她:“跟他说了什么?”
“让他走了,去沈离那里。”苏楣简单道,闷闷的,明显是情绪不高。
苏恒沉吟半晌,倒是没反驳什么,难得地表达了赞同:“嗯,跟着沈离应该可以,我信得过他。”
“走了也好,说不准能博个名声出来,往后也是封侯拜相的命。”
苏楣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筷子夹着菜,只觉得饭菜索然无味,她怏怏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而后抬眼看向苏恒。
“哥哥,你后不后悔留在青衣城?”苏楣放了筷子,忽地出声说了这么一句,“哥哥也想封侯拜相的吧?”
“但是我坐不上那位置。”
谁不想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流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