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最后一点,燕霁之的神情愈加讥讽,想落得好处,却放不下身段,真是这位的一贯作风。
而后,他便要握住越棠的手腕将她拉走,可莫名又想起白日里将少女拉疼了的样子,唇角又朝下弯了弯,蓦然自行离开。
“小侯爷!”越棠见他不由分说就走,有些急切地叫了一声。
她匆匆向襄阳侯屈了屈身:“侯爷,程老太医退隐已久,便是祖父在世时也未能成功劝说他出山,此事阿棠确实无能为力。”
语必,便加快脚步追了出去,却连燕霁之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他怎走得这样快!
越棠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看他刚刚那般神情,明明想要带她走,却又忽然收手,她莫名酸涩起来。明明关系刚缓和一点,被襄阳侯和林氏找了一番,仿佛又回到原点了。
他应当是怪她隐瞒与欺骗的。
而今日从襄阳侯那里隐约听出来的一点苗头,也足够让她心烦意乱,昭仁帝一旦驾崩,十七皇子就会继位,等十七皇子继位,她就……
想想就是心慌。
她忧心忡忡地绕过一座假山,再抬头,便看到新绿的柳树下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夜色正浓,明月挂柳梢。
燕霁之只负手站在那里,就是绝佳的风景。
听到动静,他微微撇头,朝越棠看来。
越棠心中一紧生怕对方已经久等了,不免加快了几步。
“小侯爷……”她恨不得三步两步就到对方面前,却没留神脚下已经隆起的树根,结结实实地拌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眼看就要在燕霁之眼皮底下摔个狗啃泥,一双臂膀牢牢箍住她的身体,她鼻尖触碰到的是并不算多好的绸缎,以及隔着绸缎炙热的温度。
越棠砸在了燕霁之的怀里。
“多谢小侯爷。”难以抑制地心跳如鼓让她迅速从青年的怀中退了出来,却没注意到对方顺势扶住她的手臂,免得她再次跌倒。
越棠恨不得把头扎到树根里去,自然没看到燕霁之眸中浓浓的关怀和自责。
他想等等她,却不大是地方。
少女穿着轻薄的春衣,掌下隔着一层衣物便是她细腻如瓷的肌肤,温热几乎不带多少遮掩地就被他轻而易举感知。若是白日,想必稍稍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红透的耳垂,精巧又可爱,又该是什么神情呢?
想到这一点,忽然更舍不得放手了。
燕霁之无声一笑,放开她的臂膀,却又牵起手。
“小侯爷?”越棠努力平复心情,抬起头,便觉得手心痒痒的。
青年眼帘微垂,正专注地在她掌心描摹着。
一笔一划,又轻又痒,让她几乎难以分心去看对方写的什么,只一心想着把手抽回来。然而,青年抬头看了看她,见她没有反应,又重新落下字迹。
越棠终于分辨了出来。
“急什么。”
“我没有急……”越棠的目光落在燕霁之的肩头,“我只是……”
燕霁之依然看着她,等她一个结果,甚至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只是有些心慌。”越棠的声音低若蚊蝇,“好怕京城会乱起来。”
等京城乱起来,她的命,也就没了。
燕霁之的手骤然加重了力道,想到自己牵着的那只手是如何细腻娇气,又马上放开,然后定定看了越棠一眼,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发顶,带着安抚的意味。
越棠心中的憋闷和惊慌稍稍缓解,又挂出明媚的笑容:“小侯爷,我们回去吧。”
燕霁之看着这样的越棠,抿了抿唇。
两人一起走向偏僻的小院,失去灯火的陪伴,身影融入漆黑的夜里。
能够相伴同行,与他就是光明。燕霁之如此想到。
第二日清晨,院中的小厨房已经洒扫干净,越棠兴致勃勃地进去转了一圈。
“姑娘。”玉叶还是改不过口,“厨房有了,食材也能采买,厨子可怎么办?”
“去雇一个回来。”越棠到底当了十几年的郡主,越家再怎么挤兑她,也不至于连小金库都没收,她手头倒还有些银子能度日。
玉叶犹豫了下,终究道:“到底是在侯府,从外面雇人怕是不大合适,而且……也不太好。”
虽说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