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就喜欢给顾藕“讲课”的成年人。
其中有些“课”是真的有用,对顾藕的影响很大,还有一些,就是纯粹吹牛,想看顾藕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呆懵吃惊的样子。
顾藕在影楼打杂的时候跟过一个摄影师小姐姐,平时就帮小姐姐背器材举遮光板,跟着到处跑。
小姐姐话少,最开始也很不耐烦让一个小屁孩给她跑腿,后来发现顾藕用着顺手,糟心事也少,这才同意让顾藕跟着她,还顺便的,把顾藕身上那些她看不惯的习性给纠正了。
比如她告诉顾藕,说谢谢要大声,让被感谢的人听到才是“谢谢”这两个字存在的意义。
又比如,别说别人坏话,哪怕你觉得你说的不是坏话,是闲聊随口评价也不行,憋着,憋不住就到那个人面前去说。
再比如,别低头,把发呆的时间用在观察别人上,看别人遇到事情是怎么说怎么做的,轮到自己遇上至少能有样学样。最好还要留意身边每个人的肢体语言、表情、语气,别傻傻的什么都信,要带上脑子去和人接触,学会判断对方表现出来的情绪,说出来的话是真是假,这些心里必须有数……
顾藕自认自己从未忘过摄影师小姐姐的教导,表达感谢从来会让对方知道,从不背后议论任何人,也从不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做个死宅家里蹲,只要有遇人的机会就去观察,去学习。
由此修炼出来的判断力不说火眼金睛,但也不至于被表象轻易蒙蔽。
所以哪怕简怀轩此刻的表情和语气无可挑剔,顾藕认识他也才不过一天,按理来说应该看不出什么。
可顾藕就是觉得——假。
简怀轩伪装出来的温度,简直比此时病房内的空调还冷。
第6章 第六章
简怀轩挂断电话之后,苏荃立马凑了上去:“哥……”
简怀轩脸上的温和刹那间一扫而空,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苏荃。
苏荃心虚不已,却还是努力为自己辩白:“不是,哥,这事儿真不赖我,我也不知道那家伙能疯到这个地步啊。不过就是骗他在大家面前出了个臭,多大点事儿,他至于专门拿刀来砍我吗?”
苏荃口中的“那家伙”自然是指外套男,其中具体有什么纠葛顾藕不知道,顾藕现在只在意一件事:外套男的家是不是也在耀居?
如果是倒没什么,如果不是,他能混进来,死变态是不是也能混进来?
顾藕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面上却没暴露太多情绪。
所幸没过多久,她就得到了答案——外套男的家人过来了,父母爷奶叔叔伯伯,看着像是全家出动,让空间宽敞的单人病房一下子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对方长辈一上来就是道歉,还都冲着顾藕,这要是换成别的小姑娘,多半就招架不住接受道歉,让这诚恳的一家子别把这事放心上了。
可顾藕没吱声,她看着这一群陌生人在她面前唱念做打,从他们的话语中提取信息,从而得知,外套男也是住在小区里的,这才放下心来,把视线转到了一边的简怀轩和苏荃身上。
苏荃此刻一脸的不爽,完全不想在差点被砍后又被这么一大家子按着头把事情揭过去,于是便向简怀轩求助。
两道目光投向自己,简怀轩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不知道发了什么出去,没几分钟病房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五个黑西装保镖进来,把那一大家子都给请了出去。
苏荃松了口气:“刚刚没看到,还以为磊哥他们没过来呢。”
简怀轩淡淡道:“过来了,在楼下等着,怕跟上来吓到人。”
苏荃嘿嘿一笑:“那倒是。”
之后没耽误太久,顾藕便被告知可以离开医院,只要到时间再来复诊就行。
因为还不太会用拐杖,小安直接推了辆轮椅过来。
一行九人,俩坐轮椅,五个黑衣保镖,就很壮观。
顾藕的口罩早就不知道哪去了,被人这样有意无意地看着,哪怕知道自己脸上的遮瑕还在,也还是忍不住抬手,假装捂住口鼻,实则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回去的时候,顾藕和简怀轩上了一辆车,小安在副驾驶座,开车的是先前被苏荃叫做磊哥的保镖。
苏荃和其他保镖坐另外两辆车,跟在后头。
车子开出医院没多久,简怀轩对顾藕说了句谢谢。
一码归一码,过往的厌恶不可能因为今天这一出烟消云散,但这次确实是多亏了顾藕,不然苏荃有没有命都是两说。
苏荃也不仅仅是简怀轩的朋友,还是简怀轩的表弟,这一声谢,他来说没毛病。
顾藕也没和简怀轩客气,直接就“嗯”了一声。
然后车内便陷入了沉默,气氛又冷,又尴尬。
可制造了尴尬气氛的两个人却自在得很,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戴上耳机,听歌打发时间。
途经红绿灯路口,车子停了一下,副驾驶座的小安和驾驶座上的磊哥对视了一眼,小安挑挑眉,歪了歪头朝后座示意,用眼神问对方:这就是你们说的不好相处?
明明很安静很乖巧啊,虽然动手的时候挺吓人的——他跟着简